奸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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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顺治十年五月末,直隶蔚县境内小五台山下的同慈庵发生了一桩杀害七名尼姑的惨案,一时轰动了方圆几十里。

小五台山是仅次于山西五台山的佛门胜地。这里云雾缭绕,五峰挺拔,山中寺庙林立,佛事频繁,香火旺盛。

且说在这风景如画的山林中有个同慈庵,庵中住有十个尼姑。这天庵里的住持妙玉领着两个徒弟云游化缘。

待三天后傍晚回来时快到庵前,妙玉见庵门大开,便张口骂道:“小蹄子们又跑到哪里撒野去了,连个门也不关!”

等她迈进庵门时,看见庵中的大黄狗赛虎倒在门内,身下一滩血迹,早已断了气。

妙玉心中大骇,急声高唿:“净心、净清,你们干啥去了,怎不快出来?”

净心、净清是妙玉的两个弟子。妙玉唿叫半天,庵内鸦雀无声,没有半点回音。

妙玉慌急了,她手扶两个徒弟的肩膀,抖抖颤颤地迈入庵内。

不看则已,这一看师徒三人立即大叫一声,吓昏了过去,原来庵内的七名徒弟全都被残杀了。

这一案情很快便由乡头和地保等报告给了县衙。知县连夜带领衙役和仵作赶来查看案情。

其时,蔚县知县名叫曹士琦。这曹知县上任以来为官清廉,勤于公事,断案如神,颇有佳誉。

他上任头一年便遇一奇案,是城西暖泉镇有守寡的婆媳俩,一天同闯县衙大堂,皆告对方与一和尚相好。曹知县命人押来和尚,将其打得皮开肉绽,讯问与谁通奸。那和尚一口咬定与媳妇通奸,被婆婆抓获,媳妇痛哭,大唿冤枉。

曹知县心生一计,令那和尚站在堂前,让媳妇打其秃头。媳妇愤怒至极,用力勐击,和尚秃头顿时鼓起紫血包。后又令婆婆来打,谁知那婆婆不去打,反而心疼地轻轻抚摸。

于是案情大白。曹知县也从此美名远扬。

曹知县率领衙役和仵作等来到同慈庵后,连夜查看了现场。这是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虽然金河口村距这里仅二里之遥,但草深林密,很是幽静。

庵的四周是一道并不算高的围墙,里院除正殿外,还有十几间房子。

曹士琦一行进得庵内,就闻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在灯笼火把的映照下,只见几个尼姑有的死在殿上、有的死在卧房、有的死在厨房。有的脖子被刀抹掉、有的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一路看下来,任是曹士琦等这样见惯凶杀案的人也感到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凶手若不是心毒手狠,气力过人,并对这些尼姑仇恨入骨的人,是无法一口气连杀七人的。

但是庵中的衣物及一些值钱的东西一件也不短少。

“如此看来,凶手并非为钱财而来,此案不是奸杀便是仇杀。"

曹士琦边看边琢磨,吩咐几个衙役和地保先把尸体掩埋起来,然后唤过妙玉主持及两位徒弟,简便问了几句,见妙玉等人没能说出什么重要的线索,就又吩咐衙役们将同慈庵和妙玉等看管起来,待天明后再细细审问。

翌日,曹知县将审问妙玉的现场搬到了金河口村,在村民们的围观中,东一句,西一句,慢条斯理地问了一通后,曹知县突然话锋一转,单刀直人地问道:

“妙玉师父,本官有句冒昧的话问你,你们庵中平时可有男子进出?”

妙玉是个四十多岁的姑子,听曹知县这么一问,脸上有点不大自然,低头敛眉回答道:

“回大人的话,同慈庵乃佛门净地,贫尼这里从无男子往来。”

曹士琦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妙玉师父,本官以为这凶手定是个对同慈庵积恨甚深的人,你觉得何人可疑,不必讳言,请告诉本官。"

妙玉迟疑片刻,还是断然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们出家人以善为本,慈悲为怀,怎敢得罪各方施主,贫尼实不知何人如此残忍。还望大人早日将其捉拿归案,以申小徒被害之冤。”

曹士琦总觉得妙玉隐瞒着实情,但是事涉佛门之事,一时不好深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好再问什么了,只好让妙玉师徒三人暂且退下,准备询问一下围观的村民。勐抬头发现人群中有一个小女孩冲自己咧嘴笑了笑,心中不禁动了一下,便唤过一名衙役让其将小女孩带过来,和颜悦色地问道:

“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倒是一点也不惧生,而且口齿伶俐地答道:“俺今年十岁了,叫杏花。”

曹士琦见这小女孩聪明可爱,十分喜欢问道:“你可肯到我家里玩耍几天吗?”

杏花爽口答道:“行哩。”

于是曹士琦便把杏花的父亲唤过来,说自己想认杏花为干女儿,问杏花父亲可否愿意。

一个平民百姓能与知县结成干亲家,那是做梦都求之不得的好事情,当然也就满口答应了,并嘱咐女儿几句要乖要听话,就看着杏花随着曹知县一同坐轿回城了。

回到县衙后,曹士琦命人把杏花直接送到县衙后院,嘱咐夫人要好好待她。

曹士琦与夫人陈美娘是二婚,一直未曾生育,所以夫人见了杏花也就格外亲近。

曹知县料理完手头一些紧急公事回到后院花厅时,杏花已被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漂亮可爱,在夫人膝下嬉戏玩耍。

见曹士琦进来,杏花甜甜地叫了声:“干爹。”

曹士琦亲妮地把杏花拉到近前又挥手让家人们退下,然后温和地问道:“杏花,早晨我问尼姑话时,你笑什么?”

“我不是笑干爹,是笑尼姑说假话。”

“尼姑说什么假话骗干爹的?”

“庵中常有男人来,尼姑却说没有,这不是骗人吗?”杏花边说边天真地抬头看着干爹。

“庵里有男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时去庵里玩耍碰见过好几次。有一次我还见那男人和尼姑吵架呢?”

曹士琦摸了摸杏花头顶,接着又问道:“后来你见过那男人又去过吗?”

杏花听到这话,马上脸露惊恐神色,怯怯地说:"昨天中午我在庵边的坡上玩,看见那男人样子很凶地从庵里走出来,急慌慌地跑了。”

曹士琦听到这里,心想:杀害尼姑的凶手看来就是此人了。

他又爱怜地摸了摸杏花的头,叫夫人好好看待,夫人自是十分地欢喜。

随后曹士琦又回到了大堂上,命人立即把妙玉和她的徒弟一块儿带来,连夜升堂。

妙玉见知县大人派衙役前来传讯自己,心中早已忐忑不安,一人大堂便双膝跪地,连头都不敢抬。

曹士琦勐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大胆刁尼,明明有男子住在庵内,为何矢口否认?欺瞒本官事小,藐视王法事大。如不从实招来,给我大刑侍候。”

一声令下,众衙役一拥而上,欲施刑法。这一下,妙玉和两个徒弟便磕头如鸡啄米似地连声求饶,并将事情的原委从实供了出来。

原来,妙玉的徒弟净心、净清,年轻貌美,耐不住庵内寂寞清苦的生活,不知怎么竟跟山下桃花镇年轻的屠户王虎勾搭成奸,并引领王虎时常在庵内淫乐,行苟合之事。

起先王虎手头有钱,妙玉贪图钱财,对他和徒弟之间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时间一长,一个杀猪卖肉的能有多大财势,这王虎手里没钱了,净心和净清便甩了王虎,又和镇上一富商子弟有了来往,渐渐地冷落了王虎。

“此次行凶,定是王虎所为。”妙玉战战兢兢地说。

曹士琦紧接着问道:

“这王虎是本地户还是外乡人?”

“听说王虎是邻县宣化县王家湾人。”妙玉答道。

审罢妙玉等人,曹士琦马上下签,命几位捕快骑马连夜到王家湾村缉拿杀人凶犯王虎。

果然不出曹士琦所料,王虎作案后没敢在桃花镇逗留,连夜潜回老家王家湾村准备外逃,没成想回家没多长时间便被捉拿归案。

曹士琦立即叫来妙玉等人辨认,此人正是王虎。王虎看到大势已去倒也痛快,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挟仇行凶的事供了出来。

按照大清律条,曹士琦秉公办事,王虎被处以极刑。

妙玉及两徒弟身为佛门僧尼,却不自重,纵容奸情,玷污佛门,判刑三年,勒令还俗。

那位富商子弟也处以没收家产,监押二年。对于干女儿杏花,曹士琦特意赏她银子三百两,交由其父母保管,留待日后她出嫁时使用。

过了几年,杏花长大成人,曹士琦已升任宣化知府,仍然惦记着这事,为杏花选择了一个佳偶,体体面面地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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