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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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楚是一个绸缎商,多年来往返于波斯和莫卧儿,低买高卖,多年来积累了万贯家财,是泉州有名的富商。
徐子楚不仅身家巨富,而且为人十分厚道,经常接济族里的穷亲眷或乡里的老人,甚至有一次还一口气拿出五千两银子帮本地盖了一间寺庙,因此朋友很多,大家都乐意与他交往。
只是徐子楚的事业心实在太重,因此已到了知天命之年仍尚未婚娶。这在现代可能不算什么,但在古代可是非常被忌讳的,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的朋友们日日劝他赶紧娶个贤妻,成家生子才是重中之重。徐子楚一开始还礼貌拒绝,但朋友们天天在他耳旁念叨,他终于也被说动了,于是就委托一位信得过的媒婆为自己牵个线。
徐子楚相貌堂堂,家中又这么有钱,因此媒婆并没有花多少工夫,就帮他在邻县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刘玉。刘玉生得娇艳如花,二人情投意合,因此很快就拜堂结为了夫妻。
在外人眼中,徐子楚可谓享尽了福分,连徐子楚自己也常常这么认为。只可惜,他们都不知道徐子楚的妻子刘玉其实远不如她看上去的贤良淑德,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由于徐子楚生意繁忙,经常要远涉重洋外出经商,所以新婚后二人只是简单度过了一小段蜜月后,徐子楚就渐渐疏远了妻子,夫妻二人聚少离多。
这可真苦了刘玉。她本来在当地也算是一个有名的美人,如今却近乎守了活寡,内心如何不怨?她几次三番地向丈夫提出抗议,希望他能多陪陪自己,可徐子楚的心里只有事业,因此对妻子的话总是虚与委蛇或置而不理。
这种隔阂与欺瞒令刘玉感到非常委屈,也渐渐令她产生了非分之想。
当时里中出现许多无事可干的无赖少年,其中就有一个叫侯成的流氓对刘玉起了觊觎之心。侯成长得倒也是人模人样,加之颇有些嘴角功夫,因而隔三差五地追求了几次后,倒还真就连哄带骗的把刘玉哄到了手。二人一拍即合,成了一对野鸳鸯。
对这一切,徐子楚自然是一无所知的。可奈何那对野鸳鸯实在是不检点,很快就在街坊邻里传出了不少风雨,结果竟然吸引了泉州另一位有名的纨绔公子。
这个纨绔公子名叫全景,其父亲可不一般,名叫全宝,正是本朝的户部侍郎,可谓位高权重,极得当朝皇帝的宠幸。而全景也正是仗着自己的父亲,在泉州欺男占女、鱼肉百姓、无恶不作,可百姓们却只能敢怒不敢言。
全景他才不管刘玉是个有家室的女子,他只要看上了她便频频向其示好,派人所赠礼品胭脂更是不吝千金。可是全景名声狼藉,且长相更是一言难尽,又怎么可能得到刘玉的欢心呢?因此他的频频示好也只有履履被拒的份儿!
全景何曾受过这种气!多次被拒后,他不禁恼羞成怒,便干脆直接亲自私底下找到了刘玉,还威胁她说如果再不接受他,他就只能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全景说这番话充其量不过是恐吓一下刘玉,过过嘴瘾罢了。毕竟徐家在整个泉州也是有名的富户,因此真把事情闹大了即使是其父全宝也难免受到波及。
只是偏偏这刘玉心里有鬼,她错以为全景已经知道了自己偷腥的丑事,害怕他真的将之抖露出来,到时自己就得身败名裂,因此只能无奈屈从全景了。全景自然是欣喜若狂。
这日清晨,徐子楚早早出门,他在莫卧儿有一单大生意等着他去打理,此去估计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刘玉待丈夫走后,便急不可耐地派女仆去把侯成找来,侯成很高兴地就悄来到了徐府。
可谁料,侯成前脚刚刚赶到,后边全景竟也得到了徐子楚要出远门的消息,于是便骑着自己心爱的大白马,大张旗鼓地赶到了她家院子外敲门。
仆女看到了,连忙慌忙赶来报告房间内的刘玉。刘玉二人闻之皆大惊,刘玉见房间内有个大柜子,便只能连忙把侯成藏进了柜子里,关好后方才让女仆去开门。
全景进来后,便顺手把马拴在了院子里。刘玉亲自赶了院子,对着全景无奈地干笑道:"呵呵,全衙内大驾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全景则笑着回应:″哈哈哈,夫人可真是过誉了。听说你的丈夫新近出门,而在下又恰巧是个怜香惜玉的温润君子,怕你寂寞,就专门赶过来陪陪你。″说完,便傲然走进了卧室。这架势,活像一位威严的君王走上他忠实的王座。
谁知"君主″刚坐上他的"王座″,屁股还没捂热呢,就见还在院外望风的仆女又火急火燎地赶进了屋子,说主人就要回来了,而且此时已经到门口了!
原来徐子楚是出航不假,但这航行都是老天爷赏饭的买卖。徐子楚的商行算计着今日顺风,故而出行,谁知船刚驶出湾,便突然大刮起了逆风,徐子楚的不少船支都被弯七扭八刮到了岸上。徐子楚无奈,只好取消了这次航行,打道回府了。
总之,得知自己丈夫已回家,刘玉顿时绝望了。屋子里唯一能藏人的就只有那个藏了侯成的大箱子,再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给全景藏身了。更何况,院子里还拴着一匹大白马,自己就是把全景藏起来也无济于事!
全景同样自知此番在劫难逃,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威风。但突然,全景自觉在刘玉面前失了面子,便抽出腰间佩剑,对一旁已面如土色的刘玉道:“夫人莫慌,凭全全某手中宝剑,必可保夫人无虞!″说罢就往外跑,却只是想要赶在徐子楚回来前偷熘出去。
谁知这胡话却也点醒了刘玉,她急中生智,竟也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于是她赶紧拦下了想逃跑的全景,柔声道:"全衙内,你若不愿看到妾身败名裂,就请按照我的吩咐做。拔出你身上的佩剑,并凶恶地冲出去,囗中大喊:‘皇天后土!我全某起誓,无论此贼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抓住他!′那时不管我丈夫如何阻拦你,你都不要理会,赶紧骑上马就走。这样必可保你我无虞!″
全景虽是一头雾水,但还是答应了,毕竟他此时也只想快些脱身。于是他按照此吩咐,涨红了脸,使劲拔剑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徐子楚也正好来到了院子里,还正在因为一匹陌生的马而感到奇怪呢。当此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却见全景一脸怒气地冲了出来,边跑边挥舞着佩剑。
徐子楚着实是被这阵势吓了一大跳:他当然也认识全景,也素知他行事荒蛮蛮横,生怕惹怒了他,于是连忙献殷勤道:″全衙内,您这是怎么了?″
谁知全景却对他的话不做理会,好似未听到般,只是翻身上马,大叫道:"苍天有眼!我全某起誓,无论此贼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抓住他!′″紧接着飞奔而去。徐子楚虽觉得不对劲,但慑于对方的气势,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敢阻拦,只得任其离开。
徐子楚正一头雾水,正好望见妻子走出来,便赶紧凑过去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全衙内为什么这么生气?″刘玉装作惊魂未定,缓了缓,这才拉着徐子楚走到了藏着侯成的箱子的一旁,然后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刚刚妾身正像往常一样在家里做着女红,就看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跑了进来,并苦苦哀求妾身让他藏在里面。妾身还想细问,转眼就见全公子像刚才那样一脸凶相地跑了过来。妾身心想不妙,加之年轻人哭地更凶,因此只好把他暂且藏到这个箱子里。全公子又一直试图闯进屋子里来,妾身好说歹说才拦住了他。他见进不来,就只好离开了,正如你所见的一样。″
"你做得很对。″徐子楚连声夸赞道,"要是让外人在我们家闹出什么事可就不好了,更何况是全公子那样的人呢?对了,小伙子,现在安全了,你也该出来了吧?″
侯成刚才已然听到了所发生的事情,所以便坦然从箱子里出来。
徐子楚见他一表人才,也很有好感,便也放下了戒备,温和地问道:"不知道你和全公子有什么矛盾?″
"我发誓绝对和他没有什么矛盾,″侯成心有余悸地答道,″他肯定是认错人了,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刚才我只不过在旁边的路上散步,这个疯子就骑着马向我冲来,还大喊什么‘混蛋,你死到临头了!′我见这阵势,哪还敢和他争辩,赶紧就跑,结果来到了你们家。真的感谢这位夫人,才让我逃过一劫。″
徐子楚本就是个热心肠的人,因此他对侯成的遭遇表达了深切的同情,于是好好安慰了他一番,还表示自己改天有时间会专门前往全府为他讨回公道,然后就让他离开了。
而自此以后,全景因为对此事心有余悸,此后再也不敢找刘玉的麻烦。而侯成也对自己此前的行为感到深切的羞耻,便也悄悄地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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