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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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州有个戏班子,戏班子里唱花旦的,是个叫秦子叶的男子。

秦子叶今年十八岁,生得身材修长,眉目如画,最近新娶了媳妇,叫吕青娘。

秦子叶眉间有颗红痣,就像一颗朱砂点在眉间,被嫩白的皮肤映衬着,皎洁美丽。

因为这颗痣,每一个初见他的人,都会被他吸引,转而注意到他的相貌。

戏班子里的人,给他取了个绰号,叫“朱砂美人”。

津州有个官老爷,叫黎云。为官清正廉洁,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奇怪的是,他已经快到三十岁了,可是一直都没有娶妻。跟着他的亲近心腹,都是一些长相清朗隽秀的少年。

一天无事,黎云带着贴身随从,在街上闲逛。正好遇到戏班子在街让表演,便饶有兴致地挤在人群中看了起来。这一停留不打紧,正巧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偷偷地将戏园子的银子,塞到自己的怀中。

不动声色地靠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抓了起来。

直接带到一处僻静处,审问起来。

一审之下,才知道这个少年叫周南,是城里周员外的弟弟。

周南是周家老爷子的老来子,生下他还没多久,老爷子就撒手人寰了。周南全靠母亲和兄长拉扯大的。

因着周南是周员外唯一的一个弟弟,在教管上难免严苛些。周南就认为自己的兄长苛待自己,心里堵着一口气。

周南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打着哭噎,诉说自己的不易之处。

黎云看着跪着的周南,心思却飘到了远处。

周南长得清秀白皙,还未褪去少年人的青涩。正是这股子青涩,搅动了黎云的心思。

走过去,拉起周南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在他耳边低声安慰着他。

这阵势,让周南害怕,也让他觉得恶心。但他不敢乱动。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

黎云也不是那种用强的人,见他害怕,便放开他,让他去给戏园子的老板道歉。自己则一只眼睁一只眼闭,放了他一马。

只是叮嘱他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这边正说着,老板带着还没下妆的秦子叶过来了。

没下妆的秦子叶,人比花娇。脸上那一抹红晕,将他衬得像山上的杜鹃花,一举一动,都让人目不转睛。

黎云的注意力立时被秦子叶吸引住了,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戏老板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又被秦子叶迷住了。忍不住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了秦子叶的身子。

黎云一下子回过神来,不禁抚掌轻笑道:“好一个朱砂美人,果真是名不虚传。”

秦子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暗骂了黎云一百遍。嘴里却是不敢得罪他:“官爷谬赞了,小生当不得您这么夸奖。”

黎云不语。只是示意周南去给戏老板道歉。这事情就这样算是过去了。

事毕,黎云悠哉悠哉地跟在秦子叶身后,去看他卸妆,换戏服。把秦子叶恼得心里发怒,偏又不能出声。直到大家收拾好戏具,要回戏园了,黎云才作罢。

黎云的身影才刚拐出视线,大家就哈哈大笑起来,直把秦子叶气得浑身发抖,满脸通红。大家这才作罢。

日子匆匆,转眼又是一季。黎云总会在公事空暇之闲,去戏园子,给秦子叶捧场。

津州城的人都知道,黎云看上了秦子叶。因着这层关系,平日里也没人敢惹他。

只是秦子叶,心里是有苦难言。他和黎云并没有什么。可他又不能阻止别人想入非非。

这天,黎云正在看秦子叶表演,正看得津津有味,就有随从来报。说是有人在敲鸣冤鼓。

黎云只能匆匆忙忙地赶回了衙门。原来是周员外,一身狼狈地站在鸣冤鼓前,奋力地敲打着。

看到黎云,周员外瘫软在地上,痛哭失声:“官爷,你要为我们申冤报仇啊!”

“我弟弟,他死得冤啊!”

黎云派出一众衙役,很快就回来复命了。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津州的蒋少坤。蒋少坤的姐夫,是天城的知府。蒋少坤时常会打着姐夫的名号,在外头唿朋唤友,结交了不少江湖人士。

将蒋少坤请到公堂之上,盘问一番。

蒋少坤倒是爽快,立刻就承认了,认识周南。但是周南是怎么死的,他一问三不知。

无凭无据,黎云也就只能先把人放了。案子也被暂时搁置了。

只是,心中也感慨一番,他也还没忘记,那个青涩的少年郎。没想到,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这少年郎就命丧黄泉了。

唏嘘了一番,又暗中下令,派人时刻盯着蒋少坤,看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这天,演了一天戏的秦子叶,走在回家路上,不期然的,在大街上遇上了蒋少坤。

初见美人,惊鸿一瞥。

秦子叶眉间的朱砂痣,就是他身份的向征。

蒋少坤亦步亦趋地跟在秦子叶身后,走遍了整条街。很快,他就成了秦子叶台下的一名常客。

每天演完戏,蒋少刊都会派人给他送上一份礼物。戏园子里的人,都知道蒋少坤是他的戏迷。

隔三岔五的,蒋少坤就会在酒楼里置办一桌席面,请整个戏班子吃酒。与大家厮混得很熟悉。

这天喝完酒,大家都喝得醉熏熏的,歪歪扭扭的各自离去。

看到秦子叶不胜酒力,歪倒在座椅上,脸颊飞红。蒋少坤心中不由一阵心旌荡漾。上前握住他的手,上下摸索。

秦子叶虽说醉了,却不到人事不省的程度。蒋少坤这越矩的行为,立刻就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假借醉意,一个摆手,借力站了起来,一步三摇晃地走出了酒楼。

因了这件事情,秦子叶对蒋少坤心生警惕。甚至对周南的案子有了疑心,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蒋少坤让人递了请帖,邀他入府一叙。

时间太紧,秦子叶来不及做什么准备,把请帖放在桌上,就跟着来人走了。

妻子吕青娘急了,一把拿起那张请帖,直奔衙门而去。

吕青娘情急之下,去官府找黎云求救了。

本就在意秦子叶,黎云二话不说,带着吕青娘同乘一驾马车,去追赶秦子叶了。

时间赶得正好,追上了半路的两人。

可是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官爷黎云一起从马车上下来,秦子叶懵了。是什么样的缘份,让这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吕青娘下了马车,刚想说话,秦子叶就一甩袖子,怒而转身。他不想看到这两个人,他想不到,黎云竟会这么无耻,看上了他不算,还要勾搭自己的妻子。

心里的怒气越积越盛,周围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刺激着他的耳膜。

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茫然地向前而去,忘了蒋少坤的事情,只顾着一味向前。

恍恍然,麻木地回到家里,他往床上一躺,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他梦到自己来到一个村庄,有户人家正在生孩子。屋里屋外的,有人在忙碌着,有人哭泣着,还有人在摇头晃脑地叹息着。

他拉住一直站在院外观看的一个道人:“道长,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不去帮忙?”

这道人正是青阳道长,看着他恍恍惚惚的样子,嫌弃道:“这家的媳妇在生孩子,难产了。”

“大人能活下来,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为什么?你是道长,你救救那个孩子!”

“你说得可真有意思,我是道长,又不是神仙,哪能活死人,肉白骨。”

“不,你能。你在百姓眼里,就是活神仙。”

青阳道长捋了捋自己的长须,道:“想不到我能有这种美名。行,那我高低得帮他们一把。”

又道:“我看你神思恍惚,是不是也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嫌弃这人世了?”

“那我就帮他一把,也帮你一把吧。”

说着,伸手一推,就把秦子叶推进了那个院子中。

秦子叶还不及说话,就一头栽进了生产的房间之中。

瞬息之间,产妇发出一声大喊,婴儿哌哌坠地了。

这个婴儿,细皮嫩肉,眉间也有一颗红痣,正是秦子叶投胎,做了这家的女儿。

母女平安,全家大喜,给孩子起了名字叫不语。

不语人如其名,不爱说话。看了很多郎中,都说人没事,多和她说话就好了。

可是无论家人怎么引她说话,她都不搭理,只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家人没法,只好由得她去。

转眼不语也到了嫁人的年龄。家里人给她说了一门亲事。

可是家人都不知道,说的这户儿郎,其实是个纨绔之弟,整日流连花丛。

这也就算了,这个儿郎,还到处散播流言,说不语早就与他私相授受,交换了信物。这门亲事,是结也不行,不结也不行了。

眼看着到了互换庚贴的那一天,儿郎跟着家人,得意洋洋来到不语家。

当着众人的面,儿郎拿出了一条手帕,上边绣着一朵彩云,正是不语平时常用的手帕。

不语急了,这事不解释清楚,她这辈子的的清誉都没了。

她想说话,她要解释。可是她找不到机会。众人一言一语,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眼看着事实就要成为定局。她一把拽住自己的母亲,大喊一声:“不!”

众人都被她的喊声惊住了。

随着这声大喊,秦子叶惊醒了。

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他勐地坐了起来。

是了,还没听听青娘自己是怎么说的。这个梦,就是来提醒他的吧?

急急起身出去。吕青娘正在外头堂屋里来往转圈。看到他出来,眼圈都红了。

一把拽住他的袖子:“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生怕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吕青娘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

原来,担心他羊入虎口,黎云情急之下,和吕青娘坐了同一驾马车去追赶他。

幸好,虽然产生了些许误会,但也成功阻拦了他进入蒋府。

听了吕青娘的解释,秦子叶松了口气。

这时候,黎云领着一个道人一起过来了。正是青阳道长。

看到他,秦子叶指着他:“你......你......你.....”

“对,是我。”青阳道长呵呵笑着,大马金刀地往椅上一坐。

指着黎云:“你来说说吧。”

“咳。”黎云开口:“蒋少坤在青阳道长那里,买了媚药。”

“今天请你过去,就是准备给你下药的。”

“我那药是假的,是安神药。”青阳道长抢话。

“我可不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是,多亏了青阳道长。”

“青阳道长跟着他,看见他派人将周南的尸骸,偷偷扛上山,找了个地方埋了。”

“我已经掌握了证据。这次,不管他上头有什么人,都保不住他了。”说着,黎云清咳一声。

“那还等什么,快点将他抓捕归案啊!”秦子叶急道。

“这不是来和你透个底吗?我还没急,你急什么?”

青阳道长呵呵笑着,看看黎云,又看看秦子叶。

“行了,快去办案吧。至于你们,互相欣赏吧。”说完,扬长而去。

黎云赶回官府,立刻派人去捉拿蒋少坤。

看到证据确凿,他倒也不再狡辩,当堂认了罪。周南一案,得以结案。

而黎云,对秦子叶的感情,也终于变成了欣赏,远远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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