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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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奇特的八字叫将军命,也叫将星转世。
有这种八字的人,无惧阳间的坑蒙拐骗、权谋争斗,无畏阴间的阎罗无常、牛鬼蛇神,能文能武,注定不凡。
北京某小区看似一片祥和,可在某个朝代,这里是专门用来处理宫女尸体的停尸间。
当时为了不破坏皇宫里的风水,有的宫女甚至还没有断气,就被送到了这里。
那时后宫争斗严重,但嫔妃们一般不会直接来硬的,都会从为难对方的随从开始,所以,那些跟在嫔妃身后的小宫女就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每年的清明节,朝廷会专门找来道教、佛教和喇嘛教,三教合一,念经超度这些宫女的怨灵。
可宫女们的怨灵并不买账。停尸间灵异事件频出,后宫也开始滋生各种怪事。
专管这块儿的官员叫仪司。一日,昏庸的皇帝与大臣们商议此事,得出结论,责任应该由现任仪司来承担。
仪司叫王守立,正在家睡大觉,太监带着圣旨破门而入,责令王守业一周之内找到应对此事的法子,否则诛九族。
王守立迷迷煳煳,以为在做梦,就磕了个头,说了句“谢主隆恩”,接着上床睡觉了。
睡到一半,翻了个身,被圣旨硌醒了。拿起来一看,原来不是梦,这才认真起来。
三教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他能解决?这任务肯定是完不成了。
好在他寡汉一条,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诛九族也只能杀他一个,他没什么可牵挂的。
不,有一个。
是他的挚友,叫仇路明。
仇路明和王守立年龄相仿,饱读诗书却仕途不顺,王守立多次向朝廷举荐,却因交不起“孝敬钱”始终未能如愿。
从此,仇路明心灰意冷,隐于市井之中。
二人都喜欢游山玩水。王守立找到仇路明说明原委,共同决定,剩下的一周时间用来郊游。
仇路明略通阴阳之道,一边陪王守立游览胜景,一边查阅古籍,寻访民间高人,试图为王守立排忧解难。
一日,二人来到一个村子,叫南峪村。
村子里有一位举人名叫仇兑元,二人在拜访仇兑元时,发现他一脸愁容。
原来这仇兑元的儿子仇震子是个混世魔王,吃喝嫖赌,邪门歪道啥都干。
果然,二人还没来得及安慰仇兑元,一众饭店伙计、青楼老鸨和赌坊打手找上门来,看样子是来讨债。
为避免尴尬,二人起身准备告辞。
可让二人意外的是,这一众人并不是来讨债的,竟是来给仇震子送钱的。
送的是这一季度的分红,少说也有几百两银子。
别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是败家,可这仇震子是往家里挣钱,奇了怪了。
二人觉得这事有趣。
原来,仇震子一开始也花钱,摸索了一阵子,就开始自己干。先开饭店,后盘青楼,最后拿下整个小镇的赌坊。
可当时讲究“士农工商”,仇兑元想让儿子读书考取功名,实现自己的进士梦。
二人都觉得仇兑元古板,还是这个仇震子有意思,便不愿久留,问仇震子在哪儿。
仇兑元不知道。又提醒二人,小镇的河边有一处茂密的芦苇丛,好些人路过之后非疯即傻,邪门的很,千万别去。
二人出发寻找仇震子,饭店、青楼和小赌档都找遍了,不见踪影。
眼见太阳快要落山,王守立想起仇兑元的话,要去芦苇丛找找。
仇路明建议不要去,芦苇丛十有八九为不祥之地,而且天都快黑了。
王守立笑了,说,难道那地方比砍头的菜市口还可怕?
二人摸索着来到芦苇丛,果然看见仇震子和一个老头儿在钓鱼。
鱼已经钓很多了,几条鲫鱼从鱼篓子里蹦到地上,又蹦进了河里。
可老头儿和仇震子都视而不见。
王守立觉得是二人钓鱼太专注了,便欲上前提醒此事。
仇路明隐约看出其中门道,拉住王守立,示意他不要说话。
没过一会儿,仇震子中鱼了。鱼很大,翻腾起水花,从身型上能看出,这是一条鲶鱼。
鲶鱼被拖上岸后,二人远远看到,黝黑的身躯,白白的肚皮,但八根胡须竟然红得发亮。
从颜色上分,鲶鱼有黑、灰、白、黄四种颜色,从胡须条数来分,有两根、四根、六根和八根四种区别,可无论是几根胡子的鲶鱼,胡子的颜色都是跟随身体的颜色,这红胡子黑身子的鲶鱼王守立确实没见过,就悄声问仇路明,这是什么品种?
仇路明眉头紧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仇震子和老头儿对视一眼,便脱掉衣服,跳入水中。
老头儿面色平静,驻足观望。
不一会儿,仇震子竟然从河底捞起一具女尸!
只见女尸破衣烂衫,身上的皮肉掉了不少,露出多处白骨。
仇震子背着女尸,老头儿将鱼篓子里的鱼尽数倒入河中,收拾好钓具,一起离开了。
王守立和仇路明一路尾随。
一直跟到老头儿的住所,大门一关,王守立和仇路明进不去了,只能回到仇兑元的府上休息。
二人夜话时,仇路明才给王守立解释,鲶鱼是腐食性鱼类,胡子发红是因为吃了女尸身上的肉……
“老头儿应该是仇震子的师傅,此时,一老一少估计正在验尸……”
第二天,王守立还在四仰八叉睡懒觉,被仇路明一巴掌叫醒,迷迷煳煳来到当地衙门。
公堂之上,仇震子把女尸的丈夫和婆婆五花大绑,痛述这个无能的丈夫和恶毒的婆婆害死女人后抛尸河中的罪状。
衙门之外,仇路明细观仇震子面相,鼻梁挺拔、下巴平直、眉毛有力、嘴大唇红,心里有了三分猜测。
凶手落网,案件盖棺定论。仇震子又和老头儿来到那些疯傻之人的家里,站在院子当中,大喝一声“走!”
这一声如雷贯耳,气势如虹。
紧接着,疯傻之人开始浑身发抖口吐白沫,不一会儿便恢复了理智。
仇路明见其大喝之时,四分正气、三分英气、两分灵气、一分匪气,他心里的猜测增至七分,便谦逊地问身旁的老头儿,
“莫非这位公子乃是世间罕有的——将军命?”
老头儿微笑点头。
仇路明一声长叹,对王守立说,“王兄,你有救了!”
回去的路上,王守立问仇路明,什么是将军命?
原来,这将军命是一种奇特而罕见的八字,也称将星转世。
有这种八字的人,无惧阳间的坑蒙拐骗、权谋争斗,无畏阴间的阎罗无常、牛鬼蛇神,能文能武,注定不凡。
这样的人,在战乱年代能成为大将军大元帅,比如楚霸王项羽和开国十大元帅聂荣臻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即便是诸如饭店、青楼、赌档等下九流的行业,仇震子也能不拘小节,轻松拿捏。
王守立听明白了,仇路明是想请仇震子去镇压停尸间宫女们的怨灵。
二人找到仇震子说明原委。
仇震子一听来龙去脉,来了兴致,一拍大腿,“走!”
二人对视,松了一口气,这尊神算是请到了。
“可总得对令尊有个交代……”王守立面露难色。
“赶紧的吧,拖来拖去你就彻底‘交代’了。”仇震子。
仇震子快人快语,二人都乐了。
“咱们平生素未谋面,你不怕我们编故事骗你?”仇路明。
“你敢吗?”仇震子盯着仇路明的眼睛笑着说。
虽有笑容衬托,可这眼神十分威严坚定。
一个深夜,三人简单收拾了行李,踏上了回北京的路。
王守立决定,事成之后,亲自给仇老先生道歉、致谢;事不成,就只能让自己的挚友代劳。
为了尽快赶回北京,三人抄了近路,是一片鲜有人问津的密林。
走到一半,王守立肚子疼,独自钻到一处空地上解决。
此时,一个身披蓑笠、弯腰驼背的老人突然走近王守立,用苍老的声音问王守立,“你看我像个人吗?”
这问题问得奇怪,也着实吓了王守立一跳。
此时,王守立已经拉完屎,以为老人是受了什么情感上的打击,欲上前安慰一番,一走近才看清,这老人哪里是人,竟然是一头老狼!
老狼还是问王守立同样的问题,“你看我像个人吗?”
王守立脑子已经不转,只能实话实说,“恕我…恕我直言,不…不像…
老狼气得张牙舞爪扑向王守立!
电光火石之间,王守立的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吓得老狼停止扑咬,往后退了一大截。
王守立转身一看,是仇震子和仇路明站在自己身后。
仇震子目光如炬,刚才那一声大喝正是出自他口。
仇路明虽勇敢站在仇震子身旁,但身体却不自主发抖。
仇震子命令老狼赶紧走,要不然对他不客气。
老狼虽十分惧怕仇震子,却不甘心,说王守立
的一句话破了他百年修为,他咽不下这口气。
仇震子听明白了,老狼这是在向王守立“讨封”。
所谓讨封,就是那些修炼百年的动物、植物在化为人形前的一种挺而走险的捷径。
老狼问王守立自己像不像个人,一旦王守立说像,那老狼就能吸干王守立的元气,立刻化成王守立的模样。
可王守立说的是不像,那老狼的百年修为就白废了,不久之后,双脚站立和说人话的能力都会丧失,需要重新修炼。
按说这是自作自受,可失去百年修为的老狼恼羞成怒,不会这么想,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王守立。
仇路明看出来了,这是一只头狼,一旦他将同伴全部招过来,仇震子有将军命可以自保,但他和王守立定要葬身狼腹。
仇震子也深谙其中道理。于是,他拔出身后佩
剑,一刀斩下自己的小拇指,扔给了老狼。
老狼、王守立和仇路明都愣住了。
仇震子面不改色,撕下衣襟一条,一边包扎,一边说道,“这一根小拇指可顶你三百年修为,待你化为人形之后,若敢胡作非为,我灭你全族!”
仇路明对将军命略知一二。拥有将军命的人,肉身价值相当不菲。
据多野史记载,各朝各代,皇帝诛杀功高盖主的武将,明面上是害怕武将谋反,夺了自己的江山,暗地里,则是将武将的肉做成了菜肴,以求身体健壮、长生不老…
当然,这些都是野史和传言,仇路明深知不足为证。
此时,仇震子的断指就在老狼面前,有没有功效,老狼一吃便知。
只见老狼喜不自胜,立刻将断指吞下,天空瞬间风云变幻、雷电交加。,一阵龙卷风将老狼卷入其中,让老狼发出不知是痛苦还是快活的嚎叫声。
不一会儿,龙卷风散去,再看老狼,已化为一个健壮俊俏的青年!
仇路明看得一脸惊叹,满眼馋意。
化为人形的老狼跪地拜谢仇震子,“谢先生成全,他日先生若有难,以狼嚎为号,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便急不可耐地跑了,大概是回到族群里庆祝自己修行成功了。
王守立和仇路明也立刻跪下,答谢仇震子救命之恩。
仇路明起身后,王守立却长跪不起。他说自己放弃了,请求仇震子回家疗伤。
仇震子和仇路明都有所不解。尤其是仇路明,既然亲眼看到仇震子有如此本领,应该趁热打铁,到北京把事办了才对。
可王守立却说道,“单单面对一只狼妖,您就失去了一根小指,若是到了北京,面对成百上千的宫女怨灵,定会凶多吉少…若是因此让您丧命,我担待不起,更没法向仇老先生交代”
一听这话,仇震子乐了,也认可了王守立的人品。
仇路明感慨,这位挚友真是没白交。
互相点赞后,三人在黎明时抵达北京。
王守立为仇震子准备了上好的客房,但仇震子只要了一套笔墨纸砚和一套被褥就直接住进了停尸间。
二人很期待,以为仇震子会用什么特殊的方式作法、摆阵来超度宫女们的怨灵,可实际情况是,仇震子白天睡觉,晚上通宵写字。
一个白天,二人趁仇震子酣睡,偷看仇震子写下的内容,发现无非是宫里的一些轶闻秘事:
哪个嫔妃和哪个侍卫有染,哪个宫女偷上皇帝的龙床,诸如此类。
二人狐疑,这哪是办事?这分明是来停尸间找灵感写小说了…
可一周过后,停尸间和后宫竟然都安宁了下来。不仅如此,皇帝还一下子得了两位皇子。
皇帝招王守立入宫,要奖赏他。
王守立不吃独食,带着仇震子和仇路明共同面圣。
面圣期间,仇震子全程面无表情,透着一丝嫌弃。
仇路明则是对朝堂一脸向往,尤其是在众大臣都在的晚宴上,众舞女和着音乐扭动之时,更是一脸沉醉。
王守立看出这点。于是,在皇帝问他想要什么奖赏之时,他推荐了仇震子和仇路明。
仇震子给了王守立一个拒绝的眼神,而仇路明则主动上前一步。
皇帝问仇路明会点啥,仇路明侃侃而谈,将毕生所学汇报了一番。又自诩有伯乐之才,能为皇帝搜罗天下人才。又详细给皇帝讲了是如何发现仇震子这个人才的。
言外之意,拿下宫女怨灵的主要功劳在他仇路明。
这皇帝不仅昏庸,封官也是没个轻重,直接封仇路明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官居从二品;又拔王守立为仪制司中郎,官居五品。
欲封仇震子时,仇震子说他的工作还没做完,无功不受禄。
皇帝不喜欢仇震子这股劲,觉得他装模作样,居然敢拒绝自己的封赏。好在他今日高兴,便没有计较。
可善于察言观色的仇路明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仇路明当了大官,应酬不断,无暇关心宫女怨灵的后续。
王守立心里也有数,没有叨扰。
说回到宫女怨灵。其实仇震子只是利用自己的将军命暂时镇压,让她们不要闹事,先保住王守立的命再说。
问题并未彻底根除。
仇震子写下的那些文字都是宫女们的怨灵在向他诉苦,讲述自己被杀的前因后果。只不过心些宫女们都是碎嘴子,喜欢唠嗑,讲着讲着就跑偏了,拉都拉不回来。
仇震子只能耐心听她们讲完,记录在案,再寻找解决办法,让她们得到真正的安息。
可问题是,宫女们的愿望差不多都是想让害死她们的嫔妃得到应有的报应…
仇震子总不能闯入后宫,面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砍瓜切菜,也不能把这些嫔妃五花大绑,送到官府治罪;更不能撒手不管,接着让这些怨灵制造灵异事件…
仇震子一时陷入困境…
长时间的日夜颠倒,仇震子实在顶不住了,这天,他和宫女们的怨灵申请休息一天。
宫女们的怨灵也善解人意,嘱咐仇震子好好休息,回头再聊。
于是,仇震子便给师傅发了飞鸽传书“,让老头儿来一趟。又约王守立一起喝酒。
王守立想约上仇路明,但仇震子拒绝了。
王守立明白仇震子的想法,劝道,“都是人嘛,都会贪心犯错,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仇震子看在王守立的面子上,答应了。
结果,仇路明竟拒绝了。
只因当时在朝堂之上,不仅是他,好几个大臣都看出皇帝不喜欢仇震子。
仇路明深知仇震子是将军命,天不怕地不怕,和他混在一起,对自己的仕途非常不利。
于是,他就派了亲信送上好酒好菜和两个美女过去。
王守立心寒,拒绝酒菜和美女,仇震子倒是敞亮,“他人有问题,别怪罪在酒菜和美女身上。”
就把两个美女往怀里一搂,该吃吃,该喝喝这时,老头儿来了,让仇震子十分震惊。
按说以老头儿的脚力,不吃不喝不睡,怎么也得两天。就算骑马,也得多半天。
从放出信鸽到现在,才两个时辰,怎么会这么快?
老头儿不答话,看着仇震子缺指的左手,拉着脸问,“你成全了一只狼妖?”
仇震子摸着脑瓜嘿嘿笑。
老头儿坐下来抿了一口酒,“怪不得在经过密林时一只化为人形的狼妖挡路,问我和你仇震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身上有你的味道。得知我是你师傅后,这狼妖立刻喊我师爷,对我行跪拜大礼,而后化为一头巨狼,驮着我一路送到北京。”
老头儿说到此,扇了仇震子一巴掌,“能耐了是吧,都敢收徒弟了?”
仇震子赶紧陪笑解释,说那老狼是在胡说八道,我怎么敢背着您收徒弟呢?
这和谐的师徒关系看得王守立一脸感叹,不自觉又想起自己的挚友仇路明。
说回宫女们的怨灵问题,仇震子把当下的困境和老头儿、王守立说了一遍。
老头儿沉思片刻,说,这事不能怪那些嫔妃,不能怪那些官府,更不能怪宫女们王守立身在官场,心知肚明,但涉及到一些禁忌,他也不敢接话。
仇震子反应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一拍大腿,“这是体制的问题,这是朝廷的问题啊!”
老头儿狠狠瞪了仇震子一眼,示意他闭嘴。
原来,此时两个美女还在场,而且仇路明的亲信就在门外候着。
王守立立刻吩咐她们出去,还嘱咐,把嘴管严实了。
两个美女走后,仇震子对老头儿说,师傅,我明白了,现在就让老狼送您回去。
老头儿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小子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改变。
仇震子一声狼嚎,老狼不一会儿到了。巨狼现身,把门口的两个美女和仇路明的亲信全部吓晕。
仇震子当着老头儿的面把老狼骂了一顿,“谁是你师傅?!”
老狼又慌又懵,“那.…那您就是我恩人,这位就是我恩…恩爷。”
一个“恩爷”把老头儿、王守立和仇震子逗乐了。
临走,仇震子嘱咐老狼,解决掉门口那仨。
老狼懵了,看看恩人,又看看恩爷,问,“您不是说不让吃人吗?”
仇震子说,这仨是坏人,可以吃。
老狼十分兴奋,几口便将仨人吞下,舔舔嘴巴,驮着老头儿消失在黑夜中。
送走老头儿后,仇震子郑重对王守立说,“王兄,咱反吧!”
这话吓得王守立站立不住,一屁股瘫在地上…
再说仇路明这边,一直等着亲信回来报信,一夜过去,毛都没有。
他就纳闷了,两个美女留下就留下吧,干嘛把他的亲信也留下,难道这仇震子有龙阳之好?
实在等不及了,仇路明决定亲自上门,一探究竟。
到了王守立家门口,正欲敲门,低头一看,地上模模煳煳几点血迹,让仇路明心头一紧。
王守立睡眼惺忪开了门,一看是仇路明,张嘴就骂,
“你还记得来看看我?!”一个锁吼,搂着仇路明进了院子。
这久违的粗鲁式亲切也让仇路明很受用,他猫腰低头求饶,被夹着脖子前行。
这一低头不要紧,更让仇路明心惊的是,从门口一直到院子再到王守立的堂屋,星星点点的血迹从未间断,到了堂屋门口,更是能看到沾有血迹的碎衣!
很明显,那碎衣就是亲信的!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王兄,你这是流鼻血了,怎么滴得到处都是?
王守立的表情极不自然,停顿了一下,才说,对对对,最近上火。
二人交往多年,仇路明一下子就知道王守立在撒谎,也一下子明白,自己的亲信是被杀了。
既然是杀了,那说明亲信定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内容。可王守立和仇震子顶多因为自己没有赴宴在背后发几句牢骚,何至于杀人灭口呢?
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内幕?
仇路明没问亲信和两个美女如今去向,只问最近宫女怨灵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王守立正欲讲话,只见仇震子从堂屋的屏风后走出来,
“很需要你的帮忙。”
明明是对方杀了自己的人,可仇路明无论如何也不敢直视仇震子的眼睛,“仇先生过奖了,我能帮什么忙?”
早在前一晚,仇震子就预料到第二天仇路明准会亲自登门。
王守立要去院子里清理血迹,却被仇震子拦住了。仇震子的意思就是要让他看到,
“交个朋友怎么这么拐弯抹角?志趣相投就接着处,一起干,道不同就绝交,把他杀了,多简单的事!”
王守立十分钦佩仇震子,当年,他何尝不是,义此干脆利落、潇洒倜傥,自从进入官场,渐渐委婉、油滑、是非不分…
王守立本以为与仇路明的交往已是自己的最后一点情怀,可在仇震子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自我嘲讽地笑了笑,收了手,任由那些血迹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一晚,他也将自己的内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问了问自己,现在的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吗?如今这世道是自己所向往的吗?既然不是,难道就不能为了让世道更好而做些什么吗?
自我拷问的结果是,他决定和仇震子一起干。
仇震子的第一个计划是干掉仇路明,这让王守立不太能接受。
王守立希望仇震子能给他一个机会,说服仇路明和他们一起。
仇震子对此不抱希望。
说回到三人对峙。
仇路明问能帮上什么忙?
王守立本想慢条斯理说一说自己的心路历程,但仇震子直接抢话,
“我们要推翻朝廷,要不要一起?”
王守立掩面无语。
仇路明明白了,亲信是听到这消息以后才被杀的。他有些懵,“我想先问问,咱不是在处理宫女怨灵的事情嘛,怎么就跳得这么远?王兄和仇兄是被哪个官员欺负了?能告诉我是谁吗?看在下能不能说上话。”
王守立看仇路明态度诚恳,立刻把话抢过来,将前前后后的来由说了一遍,也勾起了当年仇路明被廷多次拒绝的愤懑之情,加上最近的多次应酬让他真正见识到朝廷官员的腐朽、堕落和黑暗,让他也酝酿出一丝造反的热念,
“咱目前是什么计划?”
此时,王守立开了一句不合时宜的玩笑,“幸亏你加入,要不然,我们的第一个计划,就是先把你干掉,哈哈!”
不用王守立说,仇路明心知肚明。可这话一旦从王立嘴里说出来,就是另一种味道了。
仇路明的热念给浇灭了一半,他尴尬地笑了笑,盘算一阵,说道,“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守立和仇震子洗耳恭听。
当时,全国各地已经开始有起义军密谋造反,但大多还不成气候。唯有山东的一支已经比较庞大,跃跃欲试,朝廷正打算派人镇压。无奈有才干的武将寥寥无几,仇路明想举荐仇震子率军讨伐山东的起义军,
“明面上是讨伐,实际上咱可以获得兵权,然后再联合山东的起义军一起造反,继而率领冬揭竿而起,两位仁兄意下如何?”
仇路明的造反决心虽没有王守立和仇震子决绝,却也按照计划开始执行。
一方面,他提写奏折举荐仇震子;另一方面,派遣使者到山东游说。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有人在跟踪他。
那人动作迅速,反应极快,仇路明一扭头,人就不见了。
没办法,仇路明只能进入一家青楼,躲进角落里观察。
这一观察不要紧,仇路明的心彻底凉了。
跟踪者不是别人,正是老狼幻化成的健壮俊俏的青年,仇路明虽然只见过一次,可由于当时境况极为凶险,印象太过深刻,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而且,老狼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看样子,那是另外两只修炼成功的小狼。
老狼在吃人方面已经具备自控能力,可另外两只小狼显然还不适应,进了青楼,看到那些细皮嫩肉的姑娘,他们的口水止不住往下流。
但很明显,从表情上来看,他们正在努力克制,不敢违背仇震子定下的规矩。
仇路明生气了,“一个吃人的畜生他们都能信任,却不信任一个曾和他们共度艰险的朋友,就因为我当了大官,过了几天好日子?我永远屈居人下、在市井中蹉跎他们就开心了?这是什么朋友?”
老狼和两只小狼转了几圈找不到人,害怕自己暴露,熘了。
仇路明心一横,开始自己的计划。
计划的第一步,先废掉老狼的五百年修为。
世间万事万物,皆可立,亦皆可破。没多久,仇路明就找到了废掉老狼的法子。
一日,仇路明背着个小包,独自一人来到郊外,老狼不远不近地跟着。
仇路明不必害怕,他知道,老狼的任务只是监视,没有仇震子的命令,他不敢动自己分毫。
待走到人迹罕至的一处竹林,仇路明转过身来,大喊道,
“狼兄,出来吧,这儿没别人,咱俩聊聊!”
老狼远远地露出个脑袋,喊道,“我不和你聊!恩人说了,不要听你说什么,只要看你做什么!”
仇路明乐了,“你说你好歹手底下也有几百匹狼兄弟,我就一个人,你站那么远干嘛?怕什么?!”
老狼远远喊道,“恩人说得没错,你果然开始用激将法了,我不听!我不听!你说啥我都不听!”。
仇路明在心里骂了仇震子几句,好在他还有别的招。
他原地坐下,打开小包,取出酒肉,自顾自吃喝起来。
他喝酒很快,一瓶喝光,又取出一瓶。
喝着喝着,他嗷嗷痛哭起来,只是哭,也不说话。
老狼不知眼前这是什么情况,便吩附两只小狼看好仇路明,既不能跟丢,也要保证他的安全。
回到仇震子面前,老狼将仇路明喝酒痛哭之事汇报上来。
仇震子无语,
“然后呢?”
老狼慌了,“您.…您不是说过,遇到我判断不了的情况要及时向您汇报嘛,我不知道他在哭啥啊.…”
此时王守立不忍心了,觉得是他和仇震子的不信任让挚友伤心了,想去安慰一番。
仇震子说,去吧,只要别被他策反了。
老狼驮着王守立来到竹林,发现两只小狼和仇路明都不见了,只留下一滩血迹。
老狼慌了,低头闻了闻,很显然,那不是狼血,而是人血。
除去血迹,还在不远处找到仇路明的碎衣。
王守立急了,觉得是两只小狼没忍住,把自己的挚友吃了。
“不可能,我给他们下过命令,他们绝不会违抗!”老狼。
“狼吃肉,狗吃屎,他们就是畜生,能忍的住?”王守立。
这话老狼听得很不舒服,骂两只小狼是畜生等于也在骂自己是畜生。
王守立意识到自己口误伤了老狼,补充道,“我没说你,只是说那两个畜生。”
老狼冷冷地说,“我们是一个族群,我们都是狼。”
老狼眼神里冒着寒光,吓得王守立浑身一阵僵直。
老狼仰天长啸,顿时,小狼们的嚎叫声在树林的四面八方响起,随着声势浩大的“簌簌”声,几百只小狼聚集在老狼周围。
王守立吓得动也不敢动。
老狼站在高处,清点自己的部下,发现两只小狼并不在其中,就下令群狼把他们找回来,又对王守立说,
“如果真是他们吃了你的好朋友,那便是我没守住恩人定下的规矩,我愿自裁谢罪,可如果是你朋友害了我两个同伴,作为他的朋友,你当如何?”
“我我愿葬身狼腹!”王守立说道。
两只小狼被老狼的部下抓回来了,带到王守立的住处,浑身发抖,站立不稳。
在老狼的威严之下,他们承认确实是把仇路明给吃了,
“可是,他不是我们咬死的,是喝酒喝死的我们寻思着也不要浪费.…就吃了”一只小狼说。
“老大,你给我们定下的规矩是不能吃活人,没说不能吃死人啊!”另一只小狼争辩道。
放到现在来说,饮酒过量,酒精中毒而死是有可能的。可在当时,酿酒技术还没那么高超,酒的度数比较低,酒精中毒而死的概率很小。
所以,仇路明大概率是喝得不省人事,而非死亡。
当然,老狼并不懂酒,是从另一个角度质问两只小狼,
“既然觉得没坏规矩,那你们跑什么?”
一句话把两只小狼问住了,加上老狼气急败坏的一声怒吼,吓得其中一只小狼全撩了,
“我们一一开始以为他死了,结结果一口咬下去,他又疼…疼醒了”
当着王守立的面,老狼没再给两只小狼机会,瞬间化为巨狼形态,咬断了两只小狼的脖子。
王守立却并不解气,双眼发红,泪流满面,对老狼说,“该你了。
老狼毫不含煳,当即一声狼啸,唤来一只健士魁梧的狼,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头狼!记住,眼前这位,是我们狼族恩人的朋友,我死之后,由他带你面见恩人,若恩人要灭我狼族,记住,不可反抗!”
老狼将自己的毕生修为传给了这只部下,瞬间老态龙钟,枯成一团,喘着粗气命令他即刻咬断自己的脖子。
按照狼族的规矩,更换头狼之时,新头狼是要咬死老头狼的,这是狼族更新换代的重要仪式,代代如此,所以老狼的部下也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悲伤、犹豫,只是有些无语。
因为很大概率,自己刚当上头狼,就要因为老头狼管理上的失职,被恩人灭族,这老狼的锅真是甩得又大又圆哪…
只见他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老狼的脖子,“咔嚓”一声,宣告自己成为了新狼王。
王守立万念俱灰、眼神无光,一阵虚无和寂寞铺天盖向他袭来。
就在此时,仇震子和仇路明竟然有说有笑,进了王守立家的大门!
仇震子和仇路明进到堂屋,一看地上血滋唿啦,三条狼尸横躺,仇震子大惊失色,“这什么情况?”
王守立没有回答仇震子的问题,而是哭喊着扑向仇路明,紧紧地拥抱着他,
“仇兄,我以为你已经葬身狼腹了!”
仇震子已经把老狼当作自己的得力部将,还打算在之后的行动中交代重要任务,一看老狼已死,左手小指不禁一阵刺痛,他一把拉开王守立,吼道,
“别他妈哭了!到底咋回事?!”
王守立“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仇震子,又扑在老狼的尸体旁边,给老狼不停磕头。
新狼王对人类语言学得还不利索,王守立又是连哭带说,新狼王不太能听懂他在讲什么,只能一脸懵逼,蹲在一边。
不过,他大致能判断出三人中气场最足的仇震子正是老狼口中的恩人。他便专心致志,关注恩人的一举一动,秉承老狼的遗志,担当起守卫恩人的职责。
得知原委后,仇震子气得一脚将王守立踹飞,
“真他妈猪脑子!这么大的事,就不能等我回来一起商量后再作定夺!?”
见恩人将王守立瑞飞,新狼王头脑简单,只能判断出恩人不喜欢王守立,既然如此,作为恩人的守卫,就应该把他杀了。
新狼王张开血盆大口,扑向王守立,结果也被仇震子一脚踹飞,
“你哪位!?”仇震子问新狼王。
新狼王忍着疼,磕磕绊绊将老狼的交代一并说出。
仇震子一声长叹,捂着发出刺痛的断指处,
“都他妈是猪脑子,命怎么就这么贱呢?服了!”
仇路明此时心中暗喜,看来不仅废掉老狼的计划非常顺利,也成功让王守立和仇震子的关系出现了裂痕。
只见他也立刻跪下,对着老狼的尸体连拜三次,
“狼兄啊,是我对不住你啊”
仇震子能明白仇路明为何下跪,但王守立不明白,
“仇兄啊,你死而复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原来,那日在青楼中,仇路明判断出老狼对人肉是有克制力的,但老狼身边的两只小狼没有。他们之所以不敢吃人,完全是因为老狼在身边。
所以,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想办法将老狼和两只小狼分开。
老狼尽忠职守,只要有异常,肯定会让两只小狼继续守着,自己回去汇报仇震子。
于是,他制造出的异常就是喝酒痛哭,不省人事。
这样,老狼一走,两只小狼就会忍不住吃掉自己。
当然,被两只小狼吃掉的人并不是仇路明,而是和仇路明长得极为相似的一名部下。用秘法去掉部下身上的体味,然后再穿上仇路明的衣服,如此,嗅觉灵敏的老狼在远处便无法分辨。
仇路明判断,只要两只小狼吃掉“自己”,王守立定会和老狼起冲突。
以王守立和老狼的性格和智商,定会立下生死赌局。
计划中还有关键一步,就是王守立在逼死老狼的过程中,仇震子一定不能在场。
仇震子不傻,一定会先作调查。只要稍微一调查,真相就会水落石出。即便两只小狼坏了规矩吃了人,仇震子也不会把老狼怎么样,顶多让老狼处死两只小狼。
唯一让仇震子不在场的方式,就是趁老狼驮着王守立去竹林的间隙,将仇震子约出来。
以下是仇路明约出仇震子后,二人单聊的内容:
“我知道你派老狼监视我,所以我用了一个替身,将其他人都引开,咱们单聊。”仇路明直言不讳。
“接着说。”仇震子。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普通人,爱慕虚荣钱、权、美女我都想要。”仇路明。
“应该的,我也想要。”仇震子。
仇路明见这种直来直去的方式有效,便站起身,将酒杯斟满,说道,“我有三错,一,错在朝堂之上抢功;二,错在没来赴宴;三,错在派亲信打探消息!”
仇路明说一个错,干一杯。三杯干完,并没有坐下,
“倘若仇兄觉得这三错不可原谅,或是绝交,或是取我性命,我毫无怨言;倘若仇兄觉得我可交,能不能以后对我有什么不满直接说,或打或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藏着掖着!”
按照仇路明的预想,仇震子此时应该敞开心扉,骂一顿,而后和他重归于好。可是,仇震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冷不热地说道,
“还是说说你的计划吧。”
仇震子果然如老狼所说,不要听你说什么,要看你做什么,想真正取得仇震子的信任,必须来点实在的东西,
“山东那边已经派使者过去,举荐的奏折也递上去了,战事在即,皇帝急需人才,不日定会召见…”仇路明。
仇震子点头,并未讲话。
“只是我还有个疑虑。”仇路明。
“说。”仇震子。
“未来老狼定会率领全部狼族参战,到时你手底下也会有很多士兵,狼吃肉,人怕狼,人和狼近乎天敌,一旦管理不善,发生内讧,军心不稳哪.”仇路明。
“有道理。”仇震子目光中露出对仇路明的肯定。
“所以,我找替身将狼族引到无人之地,就是想看看你不在的情况下,老狼会不会守住规矩,老狼不在的情况下,两只小狼能不能守住规矩…守住了最好,守不住的话问题也不大,咱还有时间想想法子改变这种状况。”
仇震子深知狼性凶狠、狡猾、残忍,在食物缺乏的情况下,自相残杀犹如家常便饭,更别说和人类待在一起了。
假设战事一旦开始,狼族和士兵被围困孤城粮草又被切断,饥饿的狼族不吃人的概率几乎为零。
所以,仇路明的这条建议十分贴合实际,具有前瞻性。
“行啊仇兄,你这脑子比王兄好使多了!”仇震子很高兴。
见仇震子态度明显转变,仇路明松了一口气,却并不敢懈怠,装作心急的样子,
“完了!王兄现在单独和狼待在一起呢,咱赶紧回去看看吧,别出事!”
仇震子笑道,
“那块榆木疙瘩,给狼吃了都不打紧,不用管他!咱趁热打铁,讨论一下士兵和狼族的粮草问题该怎么解决。”
仇震子虽如此说,可他心里明白,有老狼在,王守立的安全不用担心。
可他没想到,待他和仇路明回到王守立住处,竟然是这样一幅景象…第一步计划达成,仇路明计划的第二步,是破掉仇震子的将军命。
此时,失魂落魄的王守立正在给老狼守墓。
老狼在跟随仇震子以来,忠心耿耿,尽职尽责,却被王守立活活逼死,王守立愧疚得恨不得钻进坟墓给老狼陪葬。
仇路明安慰王守立,
“这只是个误会,更何况现在狼族也有了新狼王…战事在即,仇兄,你得打起精神来啊”
这样的安慰不太起作用,王守立还是蔫了吧唧。
仇路明凑近王守立,耳语道,
“仇兄,除了愧对狼兄,怕不是你更觉得愧对仇震子吧”
王守立眼神里充满感激,
“知我者,还得是你啊…我现在都没脸见他!”
仇路明见王守立上钩,接着说,“我有一计,既可以帮你们缓和关系,也能助我们反清一臂之力。”
王守立一脸期待.…
说回到仇震子,此时他已经成功被仇路明举荐,接受皇帝任命,当上了扫寇大元帅。
已是深夜,仇震子身披金甲,正在停尸间被宫女们的怨灵群起而攻之,
“说是帮忙解决问题,到头来还是利用我们换取功名利禄,呸!渣男!”宫女甲。
“人长得挺帅,可惜是个煳涂蛋,你难道看不出来那些起义军都是好人吗?死渣男!”宫女乙。
“你们知道吗?这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我听说他竟然还有龙阳之好,男女通吃!啧啧啧,变态渣男!”宫女丙。
“姐妹们,咱不要理这个死变态、死渣男了,我们还去后宫闹事,搅得他们不得安宁!”宫女丁。
宫女们的怨灵叽叽喳喳,仇震子根本插不上话,愁得直挠头,大喊道,“停!不处了是吧?再这样没完没了以后不陪你们聊天了!”
这招果然有效,只听一个领头的宫女怨灵说道,
“姐妹们,咱们先安静一下,听他怎么说。”
仇震子这才找到机会,将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讲给她们听,看她们理解了自己,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领头的宫女怨灵突然想到什么,对仇震子说,
“你,先回避!我们姐妹们要商量点事!”
仇震子不解,
“造反这么大的事我都和你们讲了,有啥事不能一起商量的?”
领头的宫女怨灵大喝道,
“我们女孩子的事儿,你要听吗?!”
一听这话,仇震子知趣地退出停尸间,在门口乖乖候着。
一个时辰过去了,仇震子困得都快睡着了,才被喊进去,
“商量好了?”
领头的宫女怨灵看了看身边成百上千的姐妹,郑重说道,
“我们决定加入战斗。”
仇震子一脸懵逼,
“你们?怎么参战?”
领头的宫女怨灵妩媚一笑,将身上的薄纱披肩往下拉了拉,露出雪白的脖颈和胸脯。
仇震子吓得赶紧捂住眼睛,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肯.肯定战无不胜”
仇震子早上六点起床,操练一上午士兵。
下午操练狼族,训练内容包括这么几项:一、学会寻找身披铠甲的士兵的要害,二、学会躲避弓箭、长枪和绳套,三、学会控制吃人肉的欲望。
累了一天的仇震子晚上也不能闲着,需要给宫女的怨灵们制定作战细节。
给她们制定作战细节是比较费时费力的一件事,因为她们一来不懂兵法和战机,二来总插话。
纵使仇震子是将军命,这么连轴转也顶不住。
可细想,这三件事谁又能帮他分担呢?王守立?仇路明?都不行。
就在仇震子为此焦头烂额之时,王守立把老头儿请来了
仇震子十分开心,有师傅在,不仅可以帮助他调配宫女的怨灵们,而且师傅道行高深,也能帮他训练狼族。
从感情上来说,仇震子也想师傅了。
他立刻给老头儿跪下请安,并抱住老头儿的双腿,毫不掩饰对老头儿的思念。
老头儿眼睛也红红的,赶紧扶起仇震子,笑道,
“你现在可是一品大元帅,老夫受不起啊”
仇震子长跪不起,哭了,
“师傅,我好累啊最近.”
老头儿带着哭腔训斥仇震子,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白教你了!”
仇震子这才起身,又拥抱老头儿,给了王守立一个肯定的眼神。
原本仇震子觉得王守立除了重感情之外,一无是处,可谁说重感情就不能发挥实际作用呢?
正是因为他重感情,才能敏锐体察到朋友的心思和需要,为仇震子解去燃眉之急。
王守立看到他们师徒重聚,十分欣慰,也不觉湿了眼,看向仇路明,十分感谢他出的主意。
仇路明微笑点点头,也为眼前其乐融融的这一幕所感动。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仇路明的内心其实已经开始动摇,要不破除仇震子将军命的计划就到此为止吧,让之前的误会彻底过去吧,重新回归这个团结友爱的队伍,一起造反,一起拯救天下苍生。
可是,当仇震子把来北京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和老头儿说了一遍之后,特别是说到老狼自裁的事时,老头儿看向了仇路明。
这眼神坚硬、老道,与其说充满怀疑,不如直接说是彻底的否定。
仇路明的心凉了半截,他知道,这事蒙住了王守立,蒙住了仇震子,却没逃过老头儿的法眼。
仇路明心一横,准备彻底向大家坦白,老狼自裁确实是自己造成的,他甘愿为此受罚,只求大家不要抛弃他。
可他刚要张嘴,就被老头儿的一个手势打断了。老头儿宣布散会,说他累了,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大家都同意,仇路明也不能怎么着。
散会之后,仇路明躲在一处角落,守在王守立家门口,却不见老头儿和仇震子出来。
他努力说服自己,是因为老头儿和仇震子需要暂住在王守立家,并不是故意支走自己,三个人再密谋什么。
他努力说服自己,千万不要胡思乱想,猜测三人的人品。
可让他绝望的是,不一会儿王守立来到门口,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才关上门。
好吧,这显然是在确定仇路明有没有彻底离开…
仇路明冷笑一下,内心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看来我终究还是圈外人。
想保命,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吧…
仇震子率领的军队已到达山东,与起义军完成接洽。仇路明作为军师陪同。
一路上,仇路明发现仇震子一脸冷淡,很少说话。
仇路明有些纳闷,既然让他做了军师,说明他们经过一番密谋,是接受了他。既然是接受,为何又是这般态度?
仇路明拦住仇震子的高头大马,气愤地说道,
“咱不是说好了吗?有啥话当面说!你现在这脸子是拉给谁看的?”
仇震子见状,喝退部下,跳下马来,盯着仇路明的眼睛问,
“好,那我问你,老狼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仇路明盯着仇震子,直言不讳,
“有啊,是我害死的。”
仇震子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你布下这套计划的出发点到底是为了弄死老狼,还是像你所说的,一个是为了找我单聊,另一个是为了实验狼族是否守规矩?”
终究还是被问到根儿上去了,仇路明开始心虚。
仇震子接着说,
“直说吧,我师傅认为,你让替身喝完酒不省人事,是为了让老狼和小狼分开,给小狼吃人的机会;然后,你偏偏在王守立和老狼发生矛盾的时间段约我出来单聊,是为了让我和他们分开,因为你很清楚,要是我在场,老狼不会死,你的小把戏会被我一眼看破”
仇路明慌了。
仇震子拔出佩剑,架在仇路明的脖子上,
“所以,仇兄,请你给我个准话,我师傅说的对吗?”
虽说是佩剑,可由于仇震子力大无比,所用佩剑的重量是普通佩剑的三五倍,拥有开山噼石的力道,此时架在仇路明的肩上,压得他一边肩膀歪了下去,腰疼气喘。
可他旋即就冷静下来。
用现在的话讲,犯罪事实是可以被证据来证明的,但犯罪动机不可以,通常只能用来锁定犯罪嫌疑人的范围。
老头儿的逻辑推理能力虽强,让仇路明汗颜,可没有证据,就是纸上谈兵,仇路明无所畏惧,
“剑在你手里,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仇震子将剑抹到了仇路明的脖子,仇路明感到一阵刺痛,脖子被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无论怎么说,今天你都得给我一个交代,给老狼一个交代!你知不知道,即便你的替身葬身狼腹,我师傅也能和他阴阳相通,把他的魂魄招出来,然后愉快地聊点啥。”
仇路明深知老头儿有这本事,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仇震子抬头看了看天,又看向仇路明,“时辰差不多了,我师傅应该已经和你的替身聊完了,飞鸽传书马上就到,你要知道,你现在承认,和待会儿信鸽到了再承认,是两码事”
仇路明冷汗直流,脑子里飞速回想当时在布置计划的时候,是怎么和替身交代的,替身又了解哪些内幕。
只听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一只信鸽飞来,落在仇震子的肩膀上。
仇震子冷笑着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信卷儿。
仇路明紧张得嘴巴已经合不上,汗水流到他眼睛里,辣得生疼,可他不敢去擦。
仇震子打开信卷儿。信卷儿很小很短,没几个字,一眼就看完了。
仇路明感到,那不是信卷儿,而是他的催命符。
仇震子看完信卷儿仰天大笑,把信卷儿和佩剑一丢,上来热情拥抱仇路明,拍着仇路明的背,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
我师傅真是老煳涂了,这两年猜疑心怎么这么重?!”
仇路明看向地上的信卷儿,上面用板正的楷书写道,
“可继续任用。”
“看把你给吓的,试试你嘛.咱这是造反,不是过家家,队伍一定得纯洁”仇震子豪爽地说道。
仇路明惊魂未定,愣在原地。
这才想起,当初为了防止替身说漏嘴,就没和替身说多少内容。而且,替身是自己的死忠,所以,即便老头儿和替身对话,也问不出什么来。
“干嘛?生我气了?”仇震子上马先行了。
在取得仇震子的信任之后,当晚,仇路明也知晓了全部作战计划。
仇震子和仇路明在山东,老头儿和王守立留在北京,里应外合。
宫女们的怨灵得跟着骨灰坛子走,所以,其中最重要也是最繁琐的一步是将成百上千的骨灰坛子埋到敌军军营的附近。
可无论白天还是晚上,这样的行动都太扎眼,而且军营重地24小时都有士兵巡逻,岂能容人在附近肆无忌惮地刨坑埋骨灰?
一番商议后决定,将所有骨灰混入酒坛,再由王守立以慰问军队的方式,捐赠一千坛子好酒。这样,宫女的怨灵们便能顺利混入军营。
另外,狼族被分成日夜两批,24小时不停打洞,一直打到敌军军营的附近。到时,一声号令,群狼便可从地下钻出,加入战斗。
而山东这边,起义军佯装已被仇震子率领的部队拿下,大批“俘虏”被押送北京,到时一旦进入敌军军营,“俘虏”便可立刻脱身,拿出提前藏好的武器,杀敌方一个措手不及。
计划很完美,但问题是,仇路明连夜便派人告知敌军将领,制定好了破解对策。
战斗打响,战况是极其惨烈的,首先被灭的是宫女们的怨灵。
一千坛子酒被送入军营之后,士兵们立刻将酒全部倒掉,将骨灰筛出晾干,聚于一处,将大量的醋倒入骨灰之中。
随着勐烈的气泡“啪嗒啪嗒”涨起而后破裂,一阵阵白烟升起,宫女们的骨灰被彻底融化,她们的怨灵也便魂飞魄散,香消玉殒。
紧接着,战斗打响的前夜,几百匹狼藏于洞
中,敌军士兵一前一后,倒入燃油,一把火点燃,接着用巨石将洞口彻底封死。
点燃燃油的目的不是为了烧死狼群,是为了快速消耗掉洞内的氧气,而后封死两边洞口,便可将狼群活活憋死。
最后,当仇震子压着“俘虏”进入敌军军营发号施令之时,他才发现,“俘虏”们根本无法脱身,原本栓好的活扣全部被换成死扣,仇震子的士兵也并没有听他命令,砍瓜切菜一般,将
“俘虏”全部处死。
仇震子愣在原地,傻眼了…
而北京城内的王守立和老头儿也悉数被抓..
得知此消息的各地起义军几乎全部就地解散.
大牢之内,仇震子、老头儿和王守立被关在一个牢房里。
这是仇路明故意安排的,不是喜欢在一起开会嘛,死之前让你们开个够。
为防止三人自杀,他们全身上下都被绑住,里也塞了布团,怕的就是他们咬舌自尽。
不过对于仇路明来说,老头儿和王守立死了无所谓,仇震子不能死。
仇路明还想要仇震子的将军命。
他始终记得,仇震子单单一根断指,就能让老狼少奋斗三百年,如果能喝到仇震子的血,那岂不是要长生不老?
自仇路明当上大官之后,他早已派手下搜罗到天下几乎所有关于“将军命”的典籍,查来查去,给出最多的结论便是“将军命”的血最有价值,而且是得在仇震子活着的时候。
倘若仇震子已死,“将军命”便会被神灵收回,五百年之后,才会再次投放人间,投胎转世。
深夜,仇路明来到牢房,发现三人都很平静,也是,他们已一败涂地,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可仇路明是了解王守立的,他一向感情丰富,见到仇路明应该有所反应,可他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当你已死”,便不再讲话。
突然,仇震子将嘴里的布团吐掉,说道,
“将军命给你,放了我师傅和王守立。”
按说布团塞得很紧,仇震子的手脚又被绑住,不可能吐出嘴里的布团。可仇路明转念一想,仇震子天生神力,舌头根子比普通人有劲多了,将布团从嘴里顶出,也是有可能的。
仇路明笑道,“你不觉得你的命已经是我的了吗?”
仇震子笑了笑,咬破了自己的舌头,鲜血从嘴角流出。
这血何其珍贵,看得仇路明直心疼,立刻命令手下给老头儿和王守立松绑。
“大人,他们可是死囚,皇上明日要亲自问斩…”手下提醒道。
仇路明哪管的了这些,厉声道,“放!”
手下只能遵命。
老头儿和王守立安全离开后,仇震子坦然对仇路明说道,
“来吧,都惦记这么久了。”
仇路明再也按耐不住,拔出短刀,割开仇震子的左手手腕,刀尖刚离开皮肤,仇路明就迫不及待扑了上去,大口大口喝起来。
仇路明的手下见状,一脸懵逼,对这个喝人血的上司是又惊又怕,赶紧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仇震子的血进入仇路明体内,瞬间便有了反应。
仇路明只觉浑身发热,精气十足,开始一边喝一边脱衣服。
可喝着喝着,仇路明发觉不太对劲,从精气十足变成了头晕目眩。
也是,人参和老鳖吃多了也会流鼻血,也会突然晕倒,那都是补过了的表现,应该不打紧。
于是,仇路明强打精神,喝光了仇震子最后一滴血。
仇震子失血而死,仇路明随即晕倒在地,被手下抬回到宰相府上。
仇路明因绞杀乱党有功,直接被皇帝封为当朝宰相。
第二天午时三刻,皇帝率众大臣前往刑场,仇路明侍奉左右。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亲自砍下了三个死囚的头颅。
当然,由于仇震子已死,王守立和老头儿已
逃,仇路明就随便找了三个替死鬼,反正皇帝也不认识。
皇帝将血淋淋的剑赐给仇路明,
“此为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你明白吗?”
仇路明接过宝剑,问皇帝,
“果然可上斩昏君?”
这一问,令群臣哗然,就连皇帝也有些懵,可皇帝立刻调整姿态,
“当然!”
仇路明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将血淋淋的剑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霎时间,在场的士兵全部拔刀,可这些刀并未指向仇路明,而是指向了所有大臣。
在场的所有大臣都是奸臣,忠良都托病未参加这次斩首仪式,他们不忍心看到义士被当众砍头,更不想看到那些奸臣的嘴脸。
同时,几百只狼从四面八方唿啸而来,将外围的士兵全部咬死。
皇帝吓得尿了裤子,
“仇路明,你你想造反?”
仇路明笑道,
“记住,我不叫仇路明,我叫仇震子!”
说完,一剑斩下了皇帝的狗头…
说回到王守立将老头儿请到北京的那晚。
散会之后,仇路明离开,只剩下老头儿、仇震子和王守立。
老头儿直接和仇震子指出,仇路明有问题。
除去老狼自裁这件事,老头儿已经从很多徒子徒孙和同行口中得知,仇路明正在搜集关于破解和限制将军命的秘法,很显然,这是为了要仇震子的命。
“他会不会只是为了防备我们,因为之前我们派老狼去监视他来着。”王守立依然在为仇路明求情。
老头儿很欣赏王守立,可他叹了口气,说道,
“除此之外,他还在研究如何利用将军命长生不老.”
王守立蔫了。
仇震子笑道,“师傅,这世上果真有长生不老之法吗?”
老头儿说,“有,但手段有些残忍,需要占据别人的身体。”
仇震子皱眉,“那算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挺好。”
老头儿说道,“这次,由不得你,不要也得要了”
王守立和仇震子都愣住了,不明白什么意思。
原来,老头儿在来北京之前,已经将计就计,伪造了多本民间古书,并且和徒子徒孙以及同行们统一口径,暗示仇路明,只有在仇震子活着的时候喝掉他的血才能获得将军命,才能长生不老。
而事实是,当仇路明喝完仇震子的血时,仇路明的肉身就不再属于他了,因为将军命何其勐烈雄壮,没有仇震子的魂魄驾驭,仇路明的身体根本就扛不住。
“师傅,你的意思是?”仇震子问道。
“将他的魂魄踢出肉身,然后你来驾驭他的身体。”老头儿说道。
仇震子拒绝,
“他的身体已经40多岁,我才20多,我不要,直接把他杀了,咱按原计划进行不就完了?!”
老头儿呵斥道,“煳涂!如果按照原计划,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生灵涂炭?!但如果你占据了仇路明的身体,就能顺利进入皇帝和那些奸臣左右,只要杀掉他们,就成了!”
仇震子想了想,的确如此,该杀的是统治者和腐朽体制的制定者。
散会之后,老头儿睡觉了,王守立心灰意冷,闷闷不乐。
仇震子拍着王守立的肩膀说道,“当初没有他的坚持,或许我不会来北京,他也算间接救过你的命,这样,我再给他一次机会,算帮你还他,就看他珍不珍惜了”
王守立十分感激,他真心希望这位挚友能回头是岸。
于是,就有了仇震子拔剑逼问仇路明那一段。
仇路明当时认为,如果自己承认了,仇震子会毫不犹豫砍掉他的脑袋。
而事实恰恰相反,如果他当时承认,仇震子是不会杀他的,因为那证明他还有良知….
说回到具体的作战计划上。
到达山东之后,仇震子故意将全部计划透漏给仇路明,而那些计划只不过是其中一部分。
比如,狼族确实在战前全部钻入了洞中,可当清兵封死进口和出口的时候,狼族已经安全从第三个洞口撤走了。
狡兔都有三窟,更别说狼了。
再比如,王守立和老头儿也确实运了一千坛子酒送入军营,可酒坛子里并没有宫女们的骨灰,里面装着的都是熟石灰渣子。
真正的骨灰坛子仇震子已经派人各自送回到宫女们的老家。
只因战前仇震子思量再三,没有同意宫女们的参战计划。
生前饱受冤屈凌辱,死后还要出卖色相,仇震子于心不忍。
宫女们的怨灵十分感动,纷纷落泪,仇震子也是安慰了好久。
最后,仇震子押送的“俘虏”并不是忠义之士,而是那些追随仇路明的叛徒,确实也都绑上了死扣,在敌军军营里被全部绞杀.…
天下太平之后,王守立请求老头儿,让他和死去的仇路明见一面。
老头儿满足了他的愿望。
王守立带着仇路明的魂魄,登上了都城的最高处,俯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远眺着高山和晴空,“仇兄,你看这多好!”王守立。
“好.…真好啊.”仇路明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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