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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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九江德安县有个贾财主,靠贩卖茶叶瓷器发家,腰缠万贯,良田百亩,是方圆十里首屈一指的大户。
贾财主和太太共生有三儿一女,三个儿子均已成家,自立门户。小女贾怜,芳龄二九,尚待字闺中。
这天吃早饭时,贾太太不见贾怜的身影,便问服侍她的老妈子:刘妈,小姐呢,这么晚还没起床吗?
刘妈道:回太太,早起了,小姐说她没胃口,暂不想吃。
贾财主道:为何,莫不是哪里不舒服?
那倒没有。刘妈瞧了瞧四周,见边上无旁人,便压低嗓音道:老爷,太太,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贾财主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目视着她道:有话直说,不必遮遮掩掩。
刘妈道:小姐最近总是恶心,呕吐,乏力,爱睡觉,凭我过来人的经验,会不会是……
贾太太眼睛一瞪,把筷子“啪”地放在桌上,沉着脸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小姐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可能像你臆想的那样?再敢胡言乱语,诋毁小姐的名声,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刘妈连连点头道:是是,太太教训的是。可我还是想斗胆说几句,老奴刚才说的句句属实,并非无中生有,无端妄加猜测。纸终究包不住火,早晚都会露馅的。依老奴之见,不如请个大夫前来检查一番,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贾太太知道老爷最痛恨此事,一直假装咳嗽,提醒刘妈住嘴。怎奈刘妈并未领会,乃自顾自的说着,气的贾太太真想给她两嘴巴子。
果然,贾财主听后气得脸都绿了,把筷子重重一摔,吩咐管家即刻去请大夫,并警告道:如果此事当真,她敢暗地做出这等有辱家门的丑事,定不轻饶。
当大夫来到小姐的闺房,贾怜一脸茫然的望着父母说道:我又没病,为何好端端的请个大夫来。
贾财主道:你以为大夫只会简单的看个病,就不会看点别的?
贾怜笑笑道:爹,这个我还真的不懂,大夫除了看病,还能看啥?
贾财主绷紧脸道:比如一一把喜脉。
贾怜一听喜脉二字,顿时紧张起来,知道自己被刘妈出卖了。抬眼看时,只见她站在父亲的身后,头垂的都快和肩膀平行了,双手在胸前不自然的摆弄着。
贾怜打起精神,起身来到贾财主的跟前,抓着他的手左右摇摆着,撒娇说:爹,我都说了没病,你看这不是好好的,不用把了。
贾太太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老爷,你看怜儿活蹦乱跳的,哪里像乏力爱睡觉的样子,八成是刘妈多虑了,我看不把也罢。
如果在平时,贾怜这么一撒娇,贾财主的骨头或许都酥了。可今日不行,这事关贾家的脸面和名声,敷衍不得。
贾财主安抚道:大夫既然来都来了,把下又何妨?怜儿,乘,听话。
贾怜知道父亲的秉性,决定了的事轻易不会改变,只得无奈的坐下。她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因而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夫是个五十多的老中医,带着老花镜,耳朵还不好使,听了老半天,也没明白他们说的啥意思。
把完脉后,他像往常一样,满脸堆笑回禀道:恭喜老爷,贺喜太太,小姐这是有喜了。
贾太太使着眼色道:大夫,你可瞧仔细了,这可关系到小姐的身家性命。
大夫竖起耳朵道:太太,你放心,我都行医十几年了,把脉乃小菜一碟,决对错不了。
当猜想成为现实,虽然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大吃一惊,面面相窥。一个尚未出嫁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会突然怀孕,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把大夫打发走后,贾财主勃然大怒,指着贾怜的鼻子骂道:好你个不孝女,这等丢人现眼的丑事你也做的出来,把我们贾家祖宗八代的脸都丢尽了,往后我还有何脸面见人,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说完,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贾太太忙拦住道:老爷,你这又何必,打死她又能怎样?既然事情已然发生了,我们该想个办法如何解决才对。
贾财主怒斥道:都怨你平日惯的,要不然何以如此胆大妄为。随后又对贾怜吼道:要想我不打你也行,我且问你,那狗男是谁?你把他交出来。
贾怜表情木然,也不搭话,只顾默默的抹着眼泪。
贾财主又吼道:你耳朵聋了,我问你话呢。
贾怜依旧不答,因为她知道,如果一旦说出,父亲绝不会放过他。
这时,贾财主无意撇见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刘妈,就如久旱逢甘雨般,顿觉有了希望。
他走到刘妈跟前道:那个狗男是谁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你就如实招来吧!
刘妈胆怯的看了看小姐,又看了看太太,张了张嘴,没开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贾财主顿时来气,吩咐管家道:去拿把刀来,把她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刘妈顿时吓的跪倒在地,央告道:老爷饶了我吧,我说我说,他…他…
贾太太怒目而视道:刘妈,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到时可别后悔。
刘妈直愣愣的看着,由于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刘妈的神经终于崩溃了。
她一面左右开弓扇着自己的嘴巴,一边说道:我真是老煳涂了,干嘛要多这么一句,现在可好,惹火上身。你们一家子,我谁都得罪不起,左右都看我不顺眼,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说罢,就真的一头往旁边的柱子撞去,顿时血流如注,没多一会,便气绝身亡了。
由于事发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贾财主有些失望道:说话留一半,死了也活该。来人,把她拖出去埋了。
有两个家丁闻声走了过来,一前一后把她抬了出去。
贾财主四周看了看,然后对管家以及站在门口围观的家丁和丫鬟们说道:你们可能谁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这样吧,谁要是把那个男的说出来,我赏银十两。知情不报者,明日通通卷铺盖滚蛋。
众人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窃窃私语。
管家一听,还有这好事,既能拿到赏银,又能讨好老爷,何乐而不为?
因此他挺身而出,完全不顾小姐和太太“关切”的眼神,得意洋洋道:老爷,其实这事大家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怕你动怒,所以一直没人敢告诉你,那人就是咱们家的长工一一郭亮。
因为小姐每次坐轿出门玩耍时,他都是其中轿夫之一。
此人能言善辩,又喜欢讲段子,常常逗得小姐哈哈大笑。
一来二去,日久生情,便做出了这种事情来。
什么?是他。贾财主难以置信,愤愤不平道:他从小爹娘死的早,我见其可怜,才把他收留过来。没想到他不但不报恩,反而恩将仇报,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勾引我的女儿。来人,去把他找到,乱棍打死,然后丢到河里去喂鱼。
贾怜一听,赶忙冲了上来,一把抱住父亲的大腿,哭诉道:爹爹,我们是真心相爱,你就成全我们,饶了他吧,呜呜呜……
管家也劝告道:老爷,倘若真的打死,那可是命案一桩,恐怕不太妥当,官府一旦追究起来……
贾财主道:叫你去你就去,罗嗦什么?我跟知县大人的关系,别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吗?
管家连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我把这茬给忘了。随即带上几个家丁急急而起。
贾财主似乎觉得还不解气,随后宣布与贾怜断绝父女关系,将她赶出家门,不管贾太太和女儿如何哀求,始终无动于衷。
贾怜片刻由富家大小姐,变成了落难小女子。
她伤心欲绝,又无处可去,漫无目的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小河边,望着滔滔河水,贾怜万念俱灰。
想着郭亮已死,自己活着还有何意义?既然生不能在一起,为何不选择死在一起,这样一家三口也能团圆,永不分离。
贾怜这样想着,已生无可恋,纵身一跃,跳进了湍急的河水当中。
此时不远处,有条小渔船正在捕鱼,渔夫一看,忙不迭地划了过来,及时将她救起。见她可怜无家可归,善良的渔夫便将她暂时领回了家里。
渔夫叫周刚,二十八岁,打小就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因为家贫,至今乃未娶亲。
贾怜因为情绪低落,身心俱疲,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两天,在周刚忙前忙后,端茶倒水,精心照料下,才慢慢恢复了元气。
周刚本想问下她跳河的原因,又怕触及她的伤心事,因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憨厚的笑了笑。
贾怜对他的救命之恩表示了感谢,之后两人互通姓名,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算是认识了。
因为无处可去,贾怜索性住下不走了。
周刚则求之不得,以前总是一个人,既孤独又寂寞,现在有个妙龄女子天天陪在身旁,浑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劲,感觉这样的生活很美妙,一天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完了。
周刚为了多赚点钱,从此起早贪黑的下河打鱼,拿到集市上卖完之后,给她买最爱吃的东西和零食,自己就算不吃,心里也感觉甜蜜蜜的。
贾怜则在家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可一个千金大小姐,以前哪里干过这种粗活。洗衣还好些,做饭和炒菜,却让她伤透了脑筋。
做饭不是半生不熟,就是跟稀饭似的;炒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很能恰到好处的把握那个度。
每次做好端上饭桌,自己都难以下咽,而周刚则吃的津津有味,还不停的夸赞她说做的真好吃,说的贾怜自己都差点信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贾怜的肚子也慢慢大了起来,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她面前,这孩子到底生还是不生?
生的话,未婚先孕,是会被所有人耻笑的,很容易被贴上一个不知廉耻,道德败坏的女人标签,走到哪里都永远抬不起头。
不生的话,又对不起郭亮,他为这事连命都搭上了,这可是他唯一的骨肉。如果强行把孩子做掉,相信郭亮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生也不行,不生也不行,贾怜左右为难,终日为此事发愁,吃不好也睡不好,身体日渐消瘦。
周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有心想替她分担责任,娶她为妻,这样无疑就把那些闲言碎语的口堵住了,可又感觉自己配不上人家。
这天晚上,贾怜没吃两口,又把筷子放下,独自唉声叹气。
周刚很是心疼,匆匆扒完最后几口饭,鼓足勇气道:妹子,我知道你在为什么焦虑。我有个不恰当的提议,如果你不同意,就当我没说,千万别生气。
贾怜道:周大哥,你不必客气,有话直说,不存在生不生气。
周刚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做这个孩子的父亲,把他当亲生骨肉看待,这样就没任何人敢挑你的不是了。
贾怜道:周大哥,这…这妥当吗?对你也太不公平了。
周刚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存在公不公平。再说,孩子的亲爹都不在人世了,我有啥可担心的。只要你没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
贾怜道:你可考虑清楚了,此事非同儿戏,别人一样会在你背后指桑骂槐的,到时反悔就迟了。
周刚道:我又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就我这条件,如果你真能嫁给我,那是我的福分,至于别人怎么讲,随他去吧,只当他们嫉妒我好了。
贾怜道:既如此,我无话可说,这或许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两全其美,也不枉好事一桩。
几天后,他们办了几桌酒席,放了一挂鞭炮,在全村老幼的见证下,当晚他们就搬到一起住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几个月后,贾怜顺利产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婴。
满月这天,贾怜问道:相公,也该给孩子起个名了,不知你想过没有?
周刚道:娘子,我早就想好了,就叫郭云吧!希望他长大后能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做一个为民办实事的的好清官。
贾怜颇感诧异道:啊!为什么不是周云呢?
周刚道:他本来就是郭家的后代,理应姓郭,如果我夺人所爱,相信郭兄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对你我难免会有所怨气。我们还年轻,以后不论生多少个,都可以大大方方的姓周,娘子,你说是不是?
贾怜激动的说道:相公,我真的没看错你,想不到你如此深明大义,我代郭亮,先谢谢你了。
周刚道:娘子客气了。做人就要懂得有所进退,是自己的,当然要。不是自己的,就别强求,有时反而会适得其反。
周刚信守承诺,没有因为孩子姓郭,就对他冷淡,而是真的像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尽自己所能,给他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宁愿亏自己,也别亏了孩子。有时连贾怜都会产生错觉,这孩子我到底是跟谁生的?
郭云这孩子也争气,打小就聪明伶俐,耳聪目明。
五岁进私塾,看书过目不忘,七八岁出口成章,做得一手好诗。十四岁就考上秀才,令那些屡考不中的老书生们羞愧不已。
三年后的乡试考试,郭云又一举中举,把贾怜和周刚夫妇高兴的抱头痛哭,因为郭云是他们这辈子唯一的希望。自打成亲后,也不知什么原因,贾怜再也没有生过一个孩子。
第二年,郭云一鼓作气,信心满满赴京赶考。结果不负众望,高中进士前十名,获皇帝赐“进士出身”称号,从此就如周刚所希望的那样,一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后来官至九江府知府。
贾怜和周刚也苦尽甘来,由乡下搬到了九江城知府官邸居住,身份也随之摇身一变,成了受人尊敬的周老爷和周夫人。
虽然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从此再也不愁吃穿了,但有一桩心事一直压在贾怜的心头,久久不能忘怀,每每想起,都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这天吃过晚饭,两人来到卧房,贾怜忧心重重道:老爷,有桩心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压的我都快喘不过气来,如果不解决,我这后半辈子怕是也过得不安生。
周刚道:是吗?夫人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我能帮到你。
贾怜浅浅的笑笑道:老爷,不是我小瞧你,这事你还真的帮不了,只有咱们的儿子能帮。
周刚有点诧异道:看来这事还非同一般,都要动到官府的人了,那你快快道来。
贾怜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你猜我梦到谁了?
谁?
郭亮。
怎么会突然梦到他?你都好多年没梦见过了。
是啊,我当时也很纳闷,这么多年都快把他给忘了。
那他给你说了些什么,还记得吗?周刚把身子往身探了探。
他说:小姐,你太自私自利了,当年没能力替我报仇,不怪你。现在儿子都官至知府了,你还瞒着他,不让他替我申冤,无非就是怕连累你父亲被砍头。那我算什么,为了你,我就这样不明不白屈死了,你的心就一点不会痛?再不把实情告诉儿子的话,我就每天晚上来找你,让你不得安生。
周刚听完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这倒是个问题,一边是你父亲,一边是孩子的父亲,两边都很难割舍,但不知夫人打算如何处置?
贾怜话未先说,眼泪倒先默默的流了出来。
她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道:我的命为何就这么苦呢?相同残忍的抉择要让我面临两次。
上次因为孩子生不生的事,当时多亏你的大度才帮我化解了。
现在同样的选择又得再面临一次,这次谁能帮我呢?
周刚把贾怜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抚摸安慰道:夫人也不要过度伤心,凡事总会找到解决的方法。以我之见,你还是听郭亮的话,把实情告诉云儿。他是官府之人,定会依法办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你不必插手,做一个旁观者即可。
贾怜道:一旦说了,那我父亲怎么办?说不定一怒之下,把我爹的脑袋直接砍了,那我就真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不孝女。
周刚道:你想哪去了?大清是有侓法的,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这案子也不只你父亲一个人,难道你想让其他的凶手也都逍遥法外吗?再说杀父之仇这么大的事,你都瞒着他,觉得这样合适吗?哪天他从旁的地方知道了,会痛恨你我一辈子的,反倒得不偿失。
周刚见贾岭低头不语,似乎还在纠结,于是又补充道: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任何人都逃避不了的,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别说你父亲,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你说呢?
贾怜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究竟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逼我做这么痛苦的抉择?说了对不起父亲,不说对不起儿子。唉,罢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话说贾府这天很热闹,下人们进进出出不停的忙碌着,大家都在为明天贾老爷六十大寿做准备。
贾财主正在厅堂喝着茶,逗着鸟,管家火急火燎走了进来,禀告道:老爷,村口来了一大批官府的人,好像奔着咱们府上而来,你要不要出去迎迎?
贾财主沉思道:官府的人?难道是知县大人记错了日期,提前过来道贺了。
管家道:不是,知县大人哪有这么大的排场,应该是比他官还大的人。
贾老爷道:这就怪了,官府除了知县大人,我谁也不认识呀,那会是谁呢?走,出去瞧瞧再说。
两人来到大门外,排场果然与众不同,队伍足足排了半里路之长。中间有两顶枣红色的官轿,走到他门口时缓缓停了下来。
第一顶轿子下来一个穿官服的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
贾老爷看着有点面熟,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刚想上去打招唿,只见他走向了第二顶轿子,弯着腰,毕恭毕敬的掀起轿帘。
贾老爷很是纳闷,难道还有比他更大的官?这是什么来头?
然而,下来的却是一位中年妇人,身着华丽,举止端庄,颇有一番贵妇人风采。
贾财主看着也很眼熟,待她走近时,定睛一看,不由吓了一跳:这不是被自己扫地出门的女儿贾怜吗?没想到十几二年没见,摇身一变成了官太太。
贾财主矛盾极了,这上去迎也不是,不迎也不是,急得他在原地直转圈。
贾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也从里屋走了出来,当第一眼看到贾怜时,竟迟疑着不敢相认。
贾怜甜甜的叫了一声:娘!她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扑上去,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老太太哽咽道:怜儿,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娘都想死你了。你也太狠心了,都不回来看看娘,我都担心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贾怜掏出手帕,替母亲擦干眼泪道:娘,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这边娘俩叙着旧,那边郭云吩咐众衙役道:把贾府上下通通围起来,不准放走一个人。
贾怜见儿子准备动手抓人了,便对贾老太太道:娘,我二十多年没回来了,很怀念我当年住过的闺房。走,我们进去看看吧。
贾老太太道:行行,你的闺房我一直没动过,还保留当年的模样。说完,用手指了指郭云道:只是他带这么多人来干嘛?我怎么觉得他那么眼熟呢?
贾怜道:不管这些了,我们先进去看看。
却说贾财主一听,吓了一跳,忙走到郭云面前问道:大人,你这是何故,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把我家围起来?难道我们犯了什么重罪不成?
郭云道:你说的没错,不然我们凭什么围你家?
贾财主道:那你说说,我们到底犯了何罪,总该有个理由吧?
郭云道:贾老爷,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就不觉得我很眼熟吗?
贾财主再次仔细看了看,口中喃喃道:你是…你是…兴许年纪大了的缘故,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管家附在他耳旁说了几句之后,才突然想起,说道:哦,对了,是郭……郭亮。那请问你是……?
郭云道:我叫郭云,是他的不孝子。当年正是因为我的存在,才导致你责令下人将我父亲活活打死。
贾财主道:我就说嘛,怎么会无缘无故来这么多官府的人来,原来你是替你爹来报仇的。
郭云道:本人是知府,不是江湖黑道,报仇谈不上,秉公办案而已。
随后把捕头叫到跟前,命令道:除女眷外,男的全部给我带走,我要一一审查。
捕头指了指贾财主和管家道:大人,那他们两个呢?
郭云道:一并带走。随后骑上一匹枣红马,留下两顶轿子,并派了几个兵勇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过了一会,贾怜见他们走远了,便每人发了五两银子,把女仆全都遣散了。然后大门上锁,带着母亲乘着轿子,往九江城而去。
此案来龙去脉一清二楚,无需用力多审,所有关联人员也都全部认罪。最后,郭云判了贾财主,管家和另外两名家丁死刑,等待秋后问斩。
知县行私枉法,办案不力,郭云上折吏部,将他弹劾,最后被就地免职。
贾老太太听到贾财主被判死刑的消息后,一时无法接受,直接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她哭着问贾怜道:你竟为了一个外人,将自己的亲生父亲送上断头台,你的良心孝心何在?
贾怜道:父亲不顾女儿的幸福,草菅人命,将一个鲜活的生命活活打死,是谁给了他这样的权利?云儿替父申冤,秉公办案,又何错之有?
如果人人都像父亲这样,犯了罪而不用追究,仍逍遥法外,那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贾老太太道:好你个大义灭亲,铁面无私,干脆叫你儿子把我也一同抓去砍了得了。
贾怜道:娘,你何罪之有,为什么要抓你?再说,你是他的姥姥,怎么舍得呢?
贾老太太道:那姥爷就是外人?
贾怜道:娘,你的心情我理解,而我的心情,你未必能理解。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爹爹比天子还大不成?
贾老太太顿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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