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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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成的家门口有棵老槐树,据说已经上百年了,树干极粗,绿阴如盖。夏天的时候,孩子们白天在树下嬉戏玩闹;大人们夜晚在树下聊天,那是一天中最为放松愉悦的时候。
这天晚饭后,大家又在树下聊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又只剩下了潘成、刘伯等几个人。
潘成说起了一件诡异的事情。刘伯的好友老陈是个打更人,那天打更到半夜的时候,路过菜市口,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这才想起白天时,这儿腰斩了一个犯人,还没有人收尸的,不禁加快了脚步,想迅速离开。
谁知老陈刚走了几步,勐地发现地下有半截身子在慢慢地挪动,听到了老陈的脚步声,那半截身子慢慢抬起了头,沙哑着喉咙问老陈:“请问,你看到了我的下半截身子吗?”
老陈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就跑了……
“小潘你别编鬼故事来吓人了,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金大婶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四周,嗔怪道。
“我可没有胡说,那天菜市口是不是有个人被腰斩了?”潘成问道。
“是啊,那个人真可怜,听说疼得在地上直滚,一盏茶的时间才渐渐死去……”刘伯低声道,“唉,太残忍了,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啊!”
“我可不敢去看,怕做噩梦……”杨婆婆捂着胸口道,“估计是犯了杀人罪,不然不会被判腰斩。”
“我也不敢去看……”
“我也是……”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都猜犯人肯定是杀了人,要么就是江洋大盗,反正罪行绝对不轻。
这时,一个女子不知从哪里突然跑了过来,见了众人,低声恳求道:“谁能帮帮我?谁能帮帮我?”语调急切而哀婉。
女子一身白衣,身姿纤巧,腰肢不盈一握,走路飘然若仙。只是也许因为月光不够明亮,女子的面容不是很清晰,但也可以看出来女子长得十分清丽。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一时无人吭声,都愣愣地看着女子。
见无人答应,女子掩面低泣,忽然就走了,一会儿就隐入了黑暗中……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聊犯人被腰斩的事了,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这个奇怪的女子。
“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娘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就不怕危险吗?”杨婆婆担心道。
“这个时候还出来,莫非她是逍遥阁的姑娘?”刘伯猜测道。
逍遥阁是本地最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姑娘都很漂亮。
“不是的,这个小娘子似乎有些面善!”金大婶皱着眉头道,“我好像在哪个大户人家见到过她,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可大户人家的女眷,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在外面,而且是独自一人,连个丫鬟都没跟着?”刘伯摇头道。
“是呀,我也觉得她应该是逍遥阁的姑娘,也许是得罪了恩客,跑到这儿来求救了……唉,都是可怜人!”杨婆婆叹气道……
几个人都在猜姑娘的来历,只有潘成皱着眉头看着姑娘离去的方向,在思索着什么。
这时已经是月上中天,时候不早了,大家便散了。
第二天深夜,几人又聚在了大槐树下,聊起了天。
潘成又提起了昨晚说的老陈:“告诉大家,昨晚上我可没有说假话。我可是听说了,陈伯被吓得已经生病了,如今正在家里躺着,都换成另外一个人打更了。”
“老陈被吓病了?不可能!我了解老陈,他的胆子大得很。”刘伯摇头道。
“我也不相信,也许只是凑巧老陈生了病而已。”金大婶道。
“我也觉得传得太离谱了些。老陈可是出了名的胆子大,晚上连坟地都敢去转三圈的人,怎么会被吓得生了病?”杨婆婆也道。
“这世上本来就有鬼,只是一般的人看不到而已。”潘成意味深长地道。
金大婶和杨婆婆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这时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照得大地亮堂了许多,两人才不那么害怕了。
这时潘成又说起了一件新鲜事:“大家听说了吗,有个当官的右手拇指被人硬生生地咬断了。”
“天啊,那得多疼啊!是谁和那个当官的有那么大的仇呀,竟然把他的手指头都咬断了?”杨婆婆瞪大了眼睛,追问道。
“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为何要咬断那个当官的手指。有人说那个当官的是活该,罪有应得;但也有人说,那个当官的是个清官,遭受的是无妄之灾。”潘成道。
“依我看,那个当官的应该是遇到仇人了。”刘伯猜测到。
金大婶问道:“右手拇指断了,还能写字吗?”
潘成回答道:“还能写,把笔捏在手心里就可以写,只是很难写好就是了。”
潘成小时候读过几年书,平时左邻右舍写个对联书信什么的,都是潘成帮忙。
“那那个当官的字写不好了,要写字时怎么办?”金大婶奇怪道。
“你真傻,”杨婆婆笑了起来,“那是当官的,他不想写字,不知有多少人抢着帮他写字,还担心那个!”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一个女子突然从大槐树后面转了出来,一身白衣,纤细柔弱,虽然面色苍白,嘴唇颜色极淡,但仍然显得十分美丽。
几人一看,竟然又是昨天那个女子。
女子仍然用急切哀婉的语气恳求谁能帮帮她。
见几人都愕然相觑,仍然无人回应,女子哭泣着走了,转眼间就消失在一个巷子口。
“她……她怎么又来了?”刘伯惊讶道。
“她莫非是……是……”一个“鬼”字在杨婆婆嘴里打了几个转,还没有说出来,她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
“她不是鬼!我知道她是谁了。”金大婶连忙道,“我记起来了,她好像叫韵娘,是姜员外家的一个小妾。”
金大婶告诉大家,她不是会串珠子嘛,有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就会请她去家里串珠子。
前些日子,姜家要宴客,姜太太特地请了金大婶去串珠子,金大婶就在姜太太屋里看到了韵娘。
当时韵娘正跪在姜太太脚下,在哀求着姜太太什么。姜太太苦着脸,嘴里反复说着:“是老爷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
韵娘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金大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见有外人来了,姜太太立即让人把韵娘带了出去。
在串珠子的时候,金大婶抑制不住好奇心,趁着姜太太不在,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了一旁伺候茶水的小丫头几句。
小丫头连连摇头,说不知道韵姨娘为何要来求太太,也许是想回去看看她的娘吧?
妾其实也是奴婢,没有主子的允许,是不能出门的。
“只是不知道韵娘为何会天天这么晚出来求助,难道她被姜员外赶出来了,已经是无处可去了?”金大婶担忧道。
“嗨,早知道咱们就把她留下来了。她这样一个人飘荡在外,多危险呀!”杨婆婆一拍大腿。
“我去找找,看能不能把人找回来。”刘伯十分热心地说。
“还是我去吧!我的腿脚快一点。”潘成道。
潘成这一去,好久都没有回来。几人等得不耐烦,都散了。
第三天是个阴天,似乎要下雨了,天气比较闷热,蚊虫也多了不少。大槐树下聊天的人一下子就少了许多,夜色一深,又只剩下刘伯等几个人了。
“今天晚上可真冷清呀!”杨婆婆感慨着。
“是呀,连月亮都不来凑热闹了。”刘伯幽默道。
杨婆婆和金大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潘成那小子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刘伯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时潘成回来了。
几人见潘成身后并没有韵娘,都问潘成是不是没有找到韵娘。
潘成摇了摇头,说他只打听到韵娘从姜家逃了出来,如今姜家正在四处抓她。
“这韵娘真是奇怪,算来她从姜家逃走至少也有三天了,为何一直在这附近打转呀?就不怕被姜家发现了,把她抓回去吗?”金大婶很是同情地说。
“是呀,逃妾被抓到了,主家是有权打杀的……”杨婆婆担心地道。”
“那……若是今晚韵娘又来求救,我们帮不帮她?”刘伯问道。
“应该不会来了吧!”金大婶道,“我们住的地方虽然偏了点,但也不至于走不出去吧!”
“若是韵娘今晚又来求救,我会帮助她。”潘成道,“也许她会告诉我们一些想知道的事。”
几人正说着话,韵娘竟然又来了。仍然是一样的装束,仍然是一样的语调,问谁能帮帮她。
潘成上前一步,回答道:“我愿意帮你。”
韵娘惊喜万分,“扑通”一声就给潘成跪下了。
潘成不好去扶韵娘,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金大婶连忙把韵娘扶起来,笑道:“别把我们小潘吓坏了,韵娘你有话便说就是。”
韵娘这才流泪对潘成道:“红梅庵里有个蒲辛大师,我攒了三两银子在她手上。说好了有时间我会去取的,可如今我去不了了,只能请潘大哥帮忙,取了银子送到罗桥头松树巷我娘那儿去。”
潘成连忙点头。
韵娘又叮嘱潘成:“我娘的眼睛有些看不清,她并不知道我的事情,还请潘大哥告诉我娘,我在姜家一切都好,让她别惦记我。”
潘成也答应了。
“这下我就放心了。”韵娘惨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潘大哥,来世再报您的大恩大德。”说着,韵娘郑重地给潘成拜了几拜,又给大家行礼。
大家连忙还礼,让韵娘不要那么客气。可话音未落,两个黑影突然出现在韵娘身后,一个戴着黑帽子,一个戴着白帽子,竟然是黑白无常。
几人吓得目瞪口呆,韵娘和黑白无常都离去好久了,还没回过神来。
半晌刘伯才喃喃了一句:“难道我们看到的韵娘一直是鬼?”
金大婶颤抖道:“应该是的吧!不然她为何只在晚上出现。”
杨婆婆也哆哆嗦嗦地道:“听说人死去七天后,阴差才会来勾魂,难道韵娘已经死去七天了?”
潘成皱眉道:“今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韵娘就被带走了,明日我再去打听一下有关她的事情。”
于是几人便散了,大槐树下一下子就变得安静极了。
第四日晚上,因为下了一天雨,大槐树下只有刘伯几人,其他人都没有出来聊天。
等了好一会,潘成来了。告诉大家,他去了韵娘家,找到了韵娘的娘,又找到了姜家的一个马车夫,请他喝了几杯酒,这才知道了韵娘的一些事情。
“韵娘的娘是个绣娘,绣了一辈子花,眼睛熬坏了,好不容易才把韵娘拉扯大……原本并不同意让韵娘给姜员外做妾的,可哪里抗得过去……”潘成有些悲愤地说。
“那她知道韵娘没了的事情吗?”杨婆婆担心道。
“周围邻居们心善,都瞒着她……我给她送银子去,她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潘成皱着眉头道。
“小潘以后要多去看看她,那也是个可怜人……”刘伯叮嘱道。
潘成道:“我会的。”
“那韵娘又是怎么回事?”金大婶问道。
问到韵娘,潘成沉默了一会儿,才告诉大家,韵娘的确死了七天了,而死因也的确是因为从姜家逃了出来,不幸被抓到了。
“姜家说韵娘偷了姜太太一样极其贵重的东西……既是逃妾,又犯了偷盗之罪……那天在菜市口被腰斩的,就是韵娘……”潘成低沉着声音,缓缓说道。
“那老陈看到的是真的?”刘伯惊讶道。
“陈伯……”潘成一时语塞,想了一会,道,“我这就去请陈伯过来。”
潘成匆匆走了,一去又是直到第二天的深夜才回来。
老陈跟在潘成后面,摇摇晃晃地走着,见了刘伯十分高兴,老远就打招唿:“老朋友,原来你在这里呀,为何不去看我?”
“对啊,我都知道老陈生病了,为何不去看他呢?”刘伯惊讶地问潘成。
潘成只有苦笑。
其实,刘伯、杨婆婆、金大婶还有老陈都已经去世五天了。可是不知道是哪个术法高深之人,竟然用了封忆术和禁锢术,不但让他们四人都想不起有关他们死亡的任何事情,还把他们的魂魄禁锢在了一定的地方。
因此,刘伯和杨婆婆,金大婶三个鬼魂天天深夜都会出现在大槐树下,而老陈一直在家里……并且他们还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潘成其实是个术士,只是因为太年轻了,没有什么名气,很少有人请他,平时就靠给人写写书信过日子。
前段时间潘成应邀去给人看风水,回来就发现刘伯等四人都没了。刘伯是在晚上回来时,掉进水里溺死的;金大婶是从某个大户人家回来,被人抢钱然后杀了;杨婆婆明面上看是病死的,但潘成发现她被人下了药;而老陈就是传闻说的,被吓死的。不过潘成特地去看了,老陈的后脑勺被什么击打过……
四人都死于非命,而且十分凑巧的是前后不到一天的时间……这让潘成肯定,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因此潘成晚上也会来到大槐树下,和刘伯等几鬼聊天,希望能了解到一些内情。
刘伯、金大婶、杨婆婆都是潘成的邻居,在潘成穷困潦倒,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是他们“请”潘成“干活”,让潘成挺了过来。潘成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弄清楚他们的死因,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如今已经是第五天了,到了第七日黑白无常就会来勾走刘伯几鬼的魂魄。潘成心里着急,这才动用了术法,把老陈的禁锢解除了,把他带了过来。
潘成知道解除了老陈的禁锢,会让那个施展术法的人察觉到,从而暴露自己。
潘成没有那个术士厉害,他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能解除刘伯等几鬼的封忆术,让他们恢复那段时间的记忆。
不过现在潘成顾不得这许多了。不把刘伯等几鬼的死因解开,让他们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害身亡,潘成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果然,老陈来到了大槐树下,还没和刘伯等几鬼聊几句,一个老道士匆匆地走了过来。
老道士见了潘成,十分惊讶,潘成也诧异极了。老道士是潘成的师叔,道号玄真子。
“师叔,是您啊!那就好,成儿这厢有礼了。”潘成高高兴兴地给玄真子行礼。
玄真子却一脸的复杂,开口就劝潘成不要管闲事,赶紧回去睡觉去。
潘成还是笑着,语气却十分坚定:“不弄清楚真相,成儿睡不着!”
玄真子长叹一声,把潘成拉到了一旁,低声道:“师叔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再管闲事了好不好?”
潘成道:“师叔先把事情告诉我。”
玄真子道:“师叔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如今这世道,咱们学术法的也不好过,有时候也得……装看不见……唉!”
玄真子告诉潘成,刘伯等几人的死和韵娘有关……
潘成点点头,和自己猜想的一样。
那天韵娘从姜家逃了出来,遇到了打更的老陈。老陈心善,本来想带着韵娘来找刘伯想办法的,谁知在大槐树下遇到了还在纳凉的杨婆婆。
杨婆婆可怜韵娘,让韵娘到家里去躲避一下。金大婶来串门,见韵娘衣服上有血,就拿了自己的衣服去给韵娘换。
这时刘伯也被老陈找来了,几人商量如何帮韵娘……
“就因为他们几个帮了一下韵娘,就得死?”潘成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是说韵娘偷了东西嘛……”玄真子低声道。
“不可能!就算偷了东西怕刘伯他们给藏起来了,也是抓到官府去盘问,为何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潘成气愤道。
“这里面是有内情!”玄真子苦笑道,“不过我们为何要去追究呢?如今活着就不容易了……我劝你不要意气用事,免得惹祸上身。”
“师叔,我就是好奇,你还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嘛!”潘成故意拉着玄真子的袖子,捏着鼻子撒娇。
玄真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道:“事情的根源应该在姜家,师叔也不是很清楚……”说着,挣脱了潘成,赶紧走了。
潘成还想请师叔施法把封忆术解除的,见师叔走得飞快,只好作罢。
知道是师叔施的法,潘成就不客气了,当即把金大婶的禁锢解除了,他准备带着金大婶的鬼魂去姜家。
一来,金大婶去过姜家几次,认识路;二来,姜员外的太太突然见到了死去几天的金大婶,应该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姜太太这几天都在做噩梦。
那天韵娘被腰斩的时候,姜宝贵逼着姜家所有的妻妾都去观看,以儆效尤。
姜太太回来就开始发烧,她被吓坏了。韵娘从姜家逃出去时,姜太太是知道的。但她恨姜宝贵过于歹毒,不把姜家的女子当人,就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韵娘走。
可姜太太万万没有想到,她的这一举动不仅害了韵娘,还让其余四人无辜丧命。
姜太太后悔不已,韵娘被腰斩时的惨状不时出现在她眼前。那天韵娘嘴里被塞了胡桃,疼得连人形都没有了,可一句都喊不出来……
姜太太知道,那是因为他们怕韵娘把不该说的说出来……可姜宝贵做的缺德事她也知道,姜家的妾心里更是清楚……姜太太害怕极了,她真怕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得像韵娘一样的下场……
姜太太睁着眼睛躺着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韵娘才死去八天,姜宝贵就又把覃县令请到了家里……心也太狠了……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时一个黑影突然飘了进来,姜太太坐了起来,大声惊问道:“你是谁?”又大喊服侍自己的丫鬟赶快过来。
黑影就是金大婶,路上潘成已经告诉了金大婶,她已经去世了,但是不知道为何会死于非命,带她来姜家,就是来问清楚死因的。
金大婶悲伤地大哭了一场,这才来到了姜家,进入了姜太太的卧室。
被潘成施了法,服侍姜太太的丫鬟睡得很香,姜太太一连叫了几声都没有醒来。
借着月光,姜太太发现黑影是金大婶,吓得瑟瑟发抖,几乎昏过去,连忙哆哆嗦嗦地道:“不关我的事……不要来找我,都是姜宝贵做的啊!”
金大婶趁机阴森森地道:“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就不找你,去找姜宝贵。”
姜太太连忙把事情都说了出来。原来姜宝贵为了自己那见不得人的私盐生意,总是逼着姜家的妾去陪他请来的客人。
前两年还好一点,这两年因为来了一个变态的覃县令,被送去陪覃县令的妾总是一身伤痕累累地回来,有的身体弱的,竟是奄奄一息地抬回来。
那天覃县令看上了韵娘。韵娘体弱,又生着病,就苦苦哀求姜员外让她先养几天病。
姜员外哪里会管韵娘的死活,根本不答应。韵娘又来求姜太太。
姜太太哪里敢违逆姜宝贵,虽然同情韵娘,但也帮不上忙。
韵娘还是被送到了覃县令床上。覃县令见了柔弱美丽的韵娘,兴奋极了。
韵娘被折磨得受不了了,一口咬住了覃县令的拇指,没想到把覃县令的拇指咬断了。
覃县令当场就要打杀韵娘,韵娘拼了命才跑了出来。
韵娘知道还留在姜家,肯定是死路一条,就逃了出去……
韵娘这一逃,让覃县令和姜宝贵都着了急,他们怕韵娘把姜家做的恶心事传出去,覃县令更是担心自己的名声有损。
姜宝贵连忙放出消息,说韵娘偷了姜太太极其贵重的东西……抓到韵娘后,还严密地查问和韵娘有接触的人,然后一一铲除,以绝后患……
人都被杀了之后,姜宝贵和覃县令心里还是害怕,就请了玄真子来做法,封了韵娘等几个被杀之人的一段记忆,还把他们的魂魄禁锢在了一定的地方……
潘成听了气愤极了。金大婶明白了自己和刘伯等人为何会死去,也是悲愤不已,和潘成一商量,决定把刘伯他们都叫来,大闹姜家一场。
回到大槐树下,潘成把真相说了出来,刘伯几鬼也是既悲伤又气愤,一致同意大闹姜家……
于是天快亮的时候,覃县令衣不蔽体,发了疯似的从姜家跑了出来,边跑边哭喊着“饶命”;姜宝贵也是又哭又嚎,大喊“饶了他”……姜家的丑事再也遮掩不住了……
姜宝贵因惊吓过度,大病了一场。不知是哪个小妾,下了毒在药里,把姜宝贵给毒死了。
而覃县令,因滥杀无辜,被罢官免职,回乡的路上被土匪打劫,死于荒郊野外……
没有了姜宝贵,姜太太当家做主,那些小妾愿意出姜家的,打发银子;不愿出去的,可以留在姜家……
姜太太又拿出银子送给韵娘的娘,送给刘伯、金大婶、杨婆婆、老陈的家人,替姜宝贵赎罪……
这时潘成才算了了心愿。只是每当他独自一人坐在大槐树下面时,总会不自觉地红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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