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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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朝万历年间,高放县新任知府叫李永路,三十几岁的样子,只见他长着一双小眼睛,还面黄肌瘦的,看上去一点都不是很健康。但是自从这个李知府上任没有多长时间,他就制服了山贼夫妻张少恒和刘菜花,并且一举歼灭了在当地称霸多年的山贼。

说起那对山贼夫妻张少恒和刘菜花,他们可谓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盗贼。这几年中,他们公开的身份是卖豆腐的,但是他们却顺手摸金,得手后像兔子一样飞快地跑回家。可是那黄金只要进了他们的家,即使再有办法就是你挖地三尺也找不到,就跟融化了似的,丝毫找不到蛛丝马迹。

这一天,山贼张少恒和他的妻子刘菜花在一家古董店里偷了一个外地的珠宝商人的黄金,然后一下子就熘了出去。随后珠宝商人立刻和店主跑到街上,对着巡逻的衙役大喊赶紧抓住那两个人。但是等到他们前后脚地追到山贼夫妻的住处时,找遍了他们的全身和房子的每个角落,但却没有找到那锭金子。那些衙役没办法,也只好把他们俩带到县政府,交给了县令审案。

知府李永路看了看这对夫妻,眨了一下他那双小眼晴,随后就下令把那个女贼人刘菜花给放了,只把男贼人张少恒留下来进行审问。张少恒却一直以没被抓现行为理由,叫嚣自己即使被折磨致死,也不可能让他招供。知府李永路敲着惊堂大木槌说:“好你一个贼子!别以为你能够把东西藏得严严实实,但是你却不知道本知县是专门会找东西的。如果不信那咱试试看!”他于是便向衙役要了一个腰牌,并在上面写了一个“金”字。然后把腰牌交给了张少恒,并且让张少恒把自己亲手写了字的腰牌带到监狱藏起来。他明天早上会去监狱寻找它,如果他找不到的话那一定就会放了张少恒。

于是张少恒就带着那个腰牌冷笑着进了监狱。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李永路便命令监狱长把刘菜花传过来,说要带她去参观监狱。来到监狱门口,他就让刘菜花在外面等着,自己走进了牢房。突然她听到知府李永路在里面喊:“张少恒,那个“金”字藏起来了吗?”只听张少恒抢着回答:“金”字已经藏起来了,“金”字已经藏起来了!

知府李永路马上出来,命令他上庭堂受审。只见李永路眯着小眼睛问刘菜花:“大胆贼女,快快告诉本官你刚才听到的回答是不是你丈夫张少恒的声音?”刘菜花回答说:“对,一点不错。”李永路又问:“那本官问他‘那金子是不是都藏起来了?’,那张少恒回答说‘金子都藏起来了’,你听清楚这些话了吗?”刘菜花的眼神顿时有些慌乱,她垂下了头,在那儿一言不发。李永路嘴角掠过一丝微笑,以为她刘菜花已经上当了,如果他再继续逼近她的话,她肯定就完了,那么自己也就可以结案了。“现如今张少恒已经承认藏匿黄金,我可以给他减轻处罚;如果你还是不说的话,我也就没人帮得了你了。”

刘菜花抬起头,盯着知府李永路看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大人,你可真有办法,你竟然想出这样的诡计来欺骗于我,可真有你的,你说民女能上你的套吗?”李永路当时一愣,竟没想到自己的计谋让这个贼婆娘一下子给看穿了。于是他板着脸喊道:“他明明承认藏了黄金,难道你的那双耳朵有问题了,没听清楚吗?”刘菜花笑了笑,向他翻了个白眼,说道:“大人呢,我听得很清楚。他的嘴里说是他把写在纸上的‘金’字藏起来了,可没说他把金元宝藏起来了。实话告诉你,大人,我们两个口中说的黄金一直被说成是‘黄金之子’,因为他一直视金子为自己的儿子。”

就见那知府李永路往后靠了一靠,差点把椅子翘起来。为了面子,他瞪圆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喊道:“大胆的女贼,莫要不知天高地厚!本知县暗地里和张少恒已经约定好,如果我要是能找到那个他藏的写着“金”字的腰牌,他就得招供,否则,他就是一条狗...在这里本县就不再多说什么粗话了。”

刘菜花又翻了翻白眼,叹了口气说:“大人呢,考虑一下吧,谁不知道监狱里没什么好地方能藏东西的,可他为什么敢跟你赌?大人,我还是跟你实话实说吧,张少恒他家几代人都在做豆腐,他从小就用手学习掌磨豆子,到如今他那手掌和磨盘几乎都差不多,他一顿饭的时间就能把木头做的腰牌磨成锯末,你信不信?”

李永路此时真的成了一只被打败的公鸡,他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抓不到赃物就不能给这两个贼人定罪。所以他不得不下令释放了张少恒和刘菜花。

这对偷习惯了的贼人夫妻本性难移,没过几天,就有人报案说他们又偷了黄金并藏了起来。李永路又眨了眨他那双小眼睛,没有下令逮捕他们,而是派捕头带人去监视他们。当然,他也没指望通过盯梢当场抓到赃物,而他只想知道他们偷了金子后是怎么花掉的。

盯了几天后,衙役们来报,说他们看到贼人夫妇买了很多肉和骨头回家。知府李永路乐了,偷了那么多的黄金难道是为了享受?他们如果是偷了金子是为了贪图享受的话那到是更好办了,可以根据他们大量的财富不明来历来定他们的罪。但他转念又一想,觉得好像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儿了。买骨头和肉可以花多少钱呢?他们就是仅靠他们平日里卖豆腐的话,也一样可以吃得起那些东西呀!可能这里面还有别的东西或是有别的猫腻什么的吧!想到这里,知府李永路便决定亲自去他们家看看再说。

趁着天黑,李永路熘到贼人夫妻的房子后面,果然闻到了从后窗飘出来的肉香。他踮起脚尖,从后窗向屋内窥视,他看到贼人夫妇的桌子上只有窝窝头和豆腐汤。那好吃的肉在哪里呢?他用那双小眼睛扫视了一下房间,才发现墙角的地上放着肉盆,正在吃肉的是他家的狗。这真的很奇怪呀,贼人夫妻是不是吃大鱼大肉吃腻了,今天想换个口味?

李永路回去问上次搜查贼人夫妇的捕头有没有看到他家的狗?那个捕头挠着头想了半天,说他家确实是有只狗,但那狗好像有病的样子,没听它叫过。李永路又眨着他的那双小眼睛,点了点头。第二天早饭后,他就趁着贼人他们夫妻俩出去卖豆腐的时间,偷偷地潜入了他们的房子。

过了两三天以后,又发生了一起令人震惊的案件:存放在县衙仓库里的一千两税金被盗了。几乎所有人都怀疑是那对贼人夫妇干的,况且那对贼人夫妇现在也下落不明了。李永路懊悔地拍拍额头,跺跺脚说:“都怪我,都怪我呀。这些天一定是他家被搜了又搜,让他们惊恐万分,所以他们就又偷走了一大笔黄金跑了。于是他就一面叫衙役们满街张贴捉贼人夫妇的告示,一面暗暗挑选了几个得力的衙役,练习捉贼的本领,说还有重大的案子要办。

到天黑时分,他便带着得力的捕头和衙役悄悄地出了北门,潜伏在北郊的破庙周围。

半夜的时候,月色朦胧,只见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来到了破庙前,学了两声鹧鸪叫,又有两个人从另一边过来,和前两个人耳语了几句,接过前两个人给的大包裹。看到这一幕时,知府李永路一声响亮的口哨,众头领一拥而上,将收包裹的两人捆绑,押进了破庙。第一对被灯笼照亮的人是贼人夫妇张少恒和刘菜花。他们在前面带路,知府李永路和他的衙役们紧紧地跟在他俩的后面,这样一群人便爬上了北山。

北山陡峭,他们被半山腰突出的岩石挡住了去路,再也爬不动了。借着月光,他们隐约地能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山口,下面有一条山涧。如果山涧上有桥,可以通过山口上山。其实那上面是有桥的,不过是个吊桥,桥的下坡端由拉向山口的绳索悬吊着。

贼人夫妻二人对着山口喊了几次,山口上有人回应,问早已安排人来接应他们,为什么没有遇到他们?两人回答说政府追查得紧,不敢在约定地点见面。上面的人又问,你带东西了吗?两人都说带来了。上面的人好像还不放心,纷纷议论,点起火把,照下来。两个人晃了晃包裹,把包裹里的金子晃得叮当响,上面的人终于放下了吊桥。

知府李永路看到是下手的时机了,于是就摆了摆下手。两名衙役便从阴影中一下子就跳到了吊桥前,挥舞着刀子切断吊桥的绳索。其他官员穿过吊桥,跑上山口。他们上去后一通的杀戮,所有守卫洞穴的人就这样都被他们砍死倒下了。知府李永路接着又大叫:“都给我冲进山洞,抓住土匪头子田大奎!”

突然,洞口点燃了火把,露出了一个魁梧的身影,他嚎叫着:“我在这里,我看谁还敢动!”只看见他另一只手还牵着一个少年,也就是大约十来岁的样子。贼人夫妻张少恒和刘菜花见了失声大叫:“那是我们的儿子!”

原来这对夫妻有一个儿子,却留的在匪窝里。发生了什么事呢?原来,早年在黑社会,张少恒和田大奎是结拜的兄弟,但是刘菜花出现以后,这两个人就因为刘菜花而分道扬镳了。刘菜花跟随了张少恒并有了一个儿子,张少恒于是也就退出了黑社会,出来后以磨豆腐为生。而田大奎则领人到北山占山为王,把张和刘的的儿子绑架起来,要他们夫妻交出一千两黄金后才肯放回他们的儿子。这对贼人夫妻此时只是靠卖豆腐为生,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黄金呢?迫于无奈,他们又不得不重操起了旧业。

前些日子,知府李永路去他们家暗访,发现了藏黄金的窍门。同时,他还在卖豆腐的账本中发现了偷金的一些记录,以及一个孩子的的生日和被绑架日期以及他们对自己孩子的思念之情。所以李永路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张少恒称黄金为“黄金之子”了。金子原来就是他们儿子的生命啊!

原来是张少恒和刘菜花这对夫妻偷了黄金跑回家后想办法藏起来,躲避搜查,等到官府放弃了追击后,便联系了田大奎在城里的线人,约定在北郊的一个晚上在那个破庙前,再把黄金转交给山匪。他们就这样一直偷了两年有余,但是偷来的黄金交给田大奎的还不满三百两呢!

李永路在综合考虑之后,找到张少恒和刘菜花澄清了事实,并建议他们配合官府抓捕作恶多端的田大奎。这对夫妻也幻想着把儿子赎回来,不想冒这个险。但是李永路跟他们讲了利害关系:你跟田大奎有深仇大恨,就算1000两黄金交够了,也未必能赎回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儿子在匪窝里只有两种前途:要么在田大奎的怒火发泄时被他打死而撕票,要么就是被他培养成一个小土匪。这对夫妻一听这话顿时就醒悟了,就很快答应了和官府合作。李永路又想“他们夫妻俩只用少量黄金赚山门恐怕是不行的,于是就上演了一出偷税款的戏码...

而在这时,田大奎咬牙切齿地骂道:“狗娘养的,你勾结官府来害老子,现在就让你们尝尝老子的厉害!”于是他就把手里的火把一下就伸向山洞的木门,然后点燃了它。正在这时,洞外突然起火了。原来他在山上到处撒硫磺和桐油,万一有一处着火就全都着了火。李永路大喝一声制止道:“不能让他再让他继续作恶多端了!”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衙役们用他们手中的剑一起刺向了田大奎。田大奎手中挥动着火把大致抵挡了几下,一下子竟就把火把扔在了桥上,桥顿时也就着火了。但是由于桥板上涂了桐油,绑了装有硫磺的袋子,根本就没有办法扑灭。田大奎此时的身上已经中了太多的剑,但他在死去之前却还是在狞笑着:“我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你们是要和这个狗娘养的小崽子一起死呢,还是要逃命过桥?”哈哈的笑声.....他转身就扑向洞里的火焰中,自己就这样把自己给烧死了。

人们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孩子的胳膊被田大奎塞进了门闩的槽里,锁着的链子套在了他的手腕上。如果用剑把它撬开,那么孩子的胳膊是会被砍断的。

桥板马上就要被烧断了,洞里的食物也马上要烧完了,可这座桥是下山的唯一道路。如果烧坏了,重建是极其困难的,留在山上的人可能会被困死在这里。这个时候山上的人们每个人都在冒着冷汗。

知府李永路睁大眼睛吼道:“张少恒,你现在难道还要保留你的祖传功夫吗!”突然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少恒大叫:“大人,菜花,你们快走吧,我留下来救我的儿子,如若救不了他那么我们父子俩就同归于尽!”李永路又命令捕头安排刘菜花迅速过桥,他却留在张少恒身边。

他看到张少恒双手按下插销槽,并扭动手掌在上面摩擦。那个插销槽就像被尖刀刮过一样,木屑乱飞。也就是杯茶的功夫,就被磨开了,于是李永路飞快地抱起孩子,又飞奔过桥。张少恒便紧随其后,这时大桥也已经被烧毁。

几天后,李永路对此案作出了最终的判决:张少恒、刘菜花夫妻二人在打击土匪中有立功的表现,从轻处罚,退还其全部的赃物。张少恒被判三年无薪的劳役;而他的妻子刘菜花则被判决在家操持家务并照管孩子思过。

后来总有人问他们藏金子的秘诀,但他们永远严格按照李永路的告诫,一个字也没透露。只是看着自家越来越壮实的狗在和他们的儿子玩耍的时候,夫妻俩才感叹地说:“我们家这条狗吞了那么多次带有金子的猪尿脬,被绑在猪尿脬上的线又多次从它的肚子里拽了出来...它真的和我们的儿子受的苦一样多,受了太多的罪呀!就是给它吃多少肉和骨头都不算多呀!”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故事写到这里,我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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