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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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羽的爹贺翔安是大理寺卿,破过很多大案要案,贺子羽最崇拜的人就是自己的爹,从小就立志要做像爹爹那样的人。
这天,贺子羽到锦州城去拜访舅舅,突然看到一个脸上有疤,相貌丑陋,穿着破烂的妇人又唱又跳地从巷子里出来,身后跟着几个顽皮孩子,拿着棍子、石块,不停地殴打驱赶妇人。
妇人虽然疯癫,但也知道疼痛,嗷嗷叫喊着,不停地躲闪。
可孩子们下手颇重,人又多,妇人躲过了棍子,躲不过石块,一会儿就受了伤,血从妇人的额头流下来,越发显得可怜。
贺子羽看不下去了,上前怒斥孩子。
孩子们一哄而散。
妇人看了贺子羽一眼,转过了头,嘴里唱着,又蹦又跳地离开了。
见贺子羽一直看着妇人离去,旁人劝贺子羽:“那是个疯子,啥也不懂,你可怜她,她可不会感谢你。”
贺子羽笑着点头,心里却很是奇怪。
那妇人看自己的那一眼,分明充满了感激……那妇人是在装疯!
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何要装疯扮傻呢?
过了几天,舅舅请贺子羽去锦州最有名的酒楼品尝当地的美食,经过一个巷子时,又遇到了那个装疯的妇人。
有人挑水从巷子旁路过,妇人突然从巷子里跑出来,往人家的水桶里吐口水。
挑水的是个三四十岁的汉子,见辛辛苦苦挑回来的水瞬间脏了,怒不可遏,把水桶一放,抡起扁担就朝妇人打去。
妇人嘻嘻笑着,连忙逃跑,动作灵活,根本不像那天被孩童追打那么狼狈。
汉子越发气愤,追着妇人打。
妇人跑得飞快,边跑边笑……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笑了起来。
汉子气得脸都红了,没有打到妇人,自己还被人嘲笑,面子往哪里搁?非把那个疯子打一顿不可……两人一个跑,一个追,逗得众人笑个不停。
汉子不想被人看猴把戏,住了手,骂骂咧咧地去拿自己的水桶。
谁知妇人竟然跑了过来,从水桶里拿着水瓢,舀起水,朝着汉子就泼了过去。
汉子猝不及防,被泼了个正着,头发衣服都湿了,怒吼了一声,再也顾不得被人看戏,抡起扁担又朝妇人打去……
妇人再次灵活地躲闪,很是聪明地往人群里钻。
汉子怕误伤他人,束手束脚,没法打到妇人,气得暴跳如雷。
贺子羽饶有兴趣地看着闹剧,指着妇人问舅舅:“舅舅认识她吗?”
舅舅摇摇头:“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好像最近这段时间才出现在锦州城里。”
“那那个挑水的汉子呢?”
“那个汉子也不是本地人,不过好像在锦州城住了好几年了。”
“莫非两人是旧相识,之间有什么怨恨?”贺子羽沉吟道。
“你这话不通,那妇人明显是个疯子。一个疯子,谁倒霉谁招惹到她,怎么会是旧相识呢?”舅舅嗤笑道。
舅舅认为妇人和汉子毫无瓜葛,贺子羽却觉得妇人装疯就是因为那个汉子。
只是看汉子的言行,却像一点也不认识妇人似的,这一点让贺子羽很是奇怪。
妇人虽然灵活,但体力究竟不如那个汉子,逃了一会儿后,就被汉子抓住了。
这时汉子已经气红了眼,挥起拳头就朝妇人的脑袋打了过去。
妇人还在嘻嘻笑着,但眼睛里分明充满了恐惧,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去抵挡汉子。
四周的人没有谁同情疯妇人,都在看热闹,有人甚至还在起哄,让汉子不要手软。
贺子羽看不过去了,妇人装疯戏弄汉子,必定有隐情,他果断走出去,伸手拦住了汉子。
“这位大哥,那位大姐是个疯子,您大人有大量,何必和一个疯子纠缠,平白惹人笑话。”贺子羽笑着劝道。
汉子不是锦州本地人,也不认识疯妇人,本来就怕打了疯妇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见穿戴贵气的贺子羽替疯妇人求情,汉子顺水推舟,骂了疯妇人几句,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再去挑水。
这时一个十三四岁,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飞跑了过来,一边哭一边喊,让汉子赶紧回家去,说少爷被一块石头打到了脑袋,血汩汩直冒,已经不能说话了……
汉子一听,连水桶扁担都不要了,拉着小姑娘就跑。
那疯妇人竟然不怕打,跟在汉子两人身后,也飞奔而去……
“主角”都撤了,观众自然也散了。
大家议论着,说笑着,三三两两地走了,只有贺子羽还在愣愣地出神。舅舅催促贺子羽该走了,贺子羽也没听见。
“你怎么啦?”舅舅拉拉贺子羽的衣服。
贺子羽这才回过神来,神色凝重地道:“舅舅,那个妇人肯定在装疯,我得去看看。”
“你这孩子,多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舅舅嗔怪道,“那妇人装不装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还不赶紧去酒楼,舅舅的肚子可是在唱空城计了。”
贺子羽还是不肯动脚:“舅舅,一个妇人大庭广众之下装疯卖傻,必定有所图,而且所图不简单,我得去看看才安心。”
舅舅无奈极了:“好好好,去看看,去看看,不然你饭都吃不下。”
于是舅甥两人也朝着汉子两人离去的方向疾步而去。
一路打听着,两人来到了一座木屋前。
木屋外,有几个人在谈论着刚才的飞来横祸,叹息着汉子一家的可怜。
木屋里,不时传出来汉子和那个小姑娘的哭声。
贺子羽顾不得什么,便要径直进屋去问情况。
舅舅苦着脸,连忙拉住了贺子羽:“你也得打听一下是什么事再说吧!”
贺子羽便拱手向一位老丈询问汉子家的事。
老丈摇摇头,叹了口气,皱眉道:“可怜啊,也不知得罪了谁,连遭不幸……”
老丈告诉贺子羽,那汉子是外地人,名叫梁根,四年前带着一家人搬到了锦州。
两年前,梁根的妻子王氏外出时,不知被谁扔的石块砸到了头,当场就没了命……今天,梁根的儿子梁思运才从外面回来几日,也被人扔石头砸到了脑袋,脑浆都被砸了出来……请了郎中过来,可人家只看了几眼,就吩咐梁根准备后事……一家四口,被人用石头砸死了两个,真是可怜啊!
贺子羽正在和老丈说梁家的事,突然瞥到那个装疯的妇人也在听老丈说话。
当听到老丈说梁思运活不成了后,妇人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转身便走。而且既不唱,也不跳,居然不装疯了。
这时贺子羽已经能肯定梁思运的死和妇人有关了,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舅舅一时没有注意,等他回过神来,贺子羽已经挤进了人群,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舅舅跺了几下脚,无可奈何,只得打道回府,酒也不去喝了。
却说贺子羽跟上了妇人,没多久就被妇人察觉了。
妇人回头,神情复杂地盯了贺子羽几眼,加快了脚步。
贺子羽越发笃定妇人有鬼,跟得更紧了。
妇人像是有所恃,并不害怕,任凭贺子羽跟着,来到了一处寺庙。
寺庙不大,而且比较破败,像是没有什么香火。
妇人几步便进了寺庙,贺子羽犹豫了一下,正要进去,突然,一块石头从寺庙里飞了出来,砸在贺子羽的脚旁,似乎在警告贺子羽别进去。
贺子羽吓了一跳。石头有小孩拳头那么大,若是砸在他脚上,骨头都会被砸断。
“在下贺子羽,想进庙里去烧香拜佛,不知可不可以行个方便?”贺子羽拱手行礼,大声道。
“呵呵,不方便,今天佛祖没有空!”从寺庙里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和尚,冷笑了几声,毫不客气地回贺子羽道。
贺子羽一看,老和尚身材健硕,面相凶狠,实在不像佛前念经之人。
“你……是不是你……”贺子羽斟酌着语言,本想直接质问老和尚,是不是他扔石头砸死梁思运的,突然瞄到老和尚手里捏着一块石头,连忙堆起一脸笑容,生硬地转换了话题,“这寺庙的主持是不是您,在下想捐些香火钱给庙里供奉的菩萨,请他保佑我平安。”
“有钱!”老和尚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一只蒲扇大的巴掌直接伸到了贺子羽面前,“给洒家好了,洒家会替你在佛祖面前祷告的。”
贺子羽很想进庙里查看一番,便又行了一礼,请求道:“我想亲自去向菩萨祷告……”
话未说完,老和尚已经极不耐烦地打断了贺子羽:“你到底拿不拿钱?不拿就赶紧走!”
贺子羽无奈,只得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递给老和尚。
老和尚一把抓过银子,咧嘴笑道:“谢了!”匆匆地给贺子羽行了一个稽首礼,转身便进了寺庙,接着寺庙门也被关上了。
贺子羽想回去,又实在不甘心。
那个老和尚手拿石块,应该就是砸死梁思运的人。而且说不定梁思运的娘王氏也是老和尚砸死的……
两条人命,让贺子羽就那么离开,他的良心实在过意不去。
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人。
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隐隐有交谈的声音,是那个老和尚和装疯妇人在说话。
贺子羽下定了决心,翻进寺庙里去看看。
贺子羽围着寺庙转了一圈,发现有处围墙比较低矮,便想法子翻了过去,来到了寺庙里面。
寺庙极小,院子也不大,贺子羽走了几步就到了大殿旁,躲在窗子下面听妇人和老和尚说话。
贺子羽凝神细听,只听见妇人在哭泣,老和尚粗声粗气地在劝慰妇人:“如今杀了梁思运,你的仇人便只剩下一个了,应该高兴才是,就不要再哭了!”
“可剩下的这个仇人要想报仇也太难了,就算我拿命去换,都很难报到仇……”妇人没有被安慰到,仍然在哭泣。
“的确是难!”老和尚不再劝慰,也跟着叹起了气。
“大师父,谢谢您这几年的相助,剩下的事情我打算自己去做,就不麻烦您了。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是没法报了,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报您的恩……”妇人道,似乎在和老和尚告别。
“罗大妹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和尚的语气很是不满,“报恩的话不要再提,洒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心甘情愿地帮你报仇,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报答。还有,你要想找那个狗官报仇,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你连狗官的身都近不了,谈何报仇?”
妇人没有再开口,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听到这里,贺子羽猜想,那个姓罗的妇人应该是和梁根家有仇,其中还牵涉到了一个官员。至于老和尚,则是帮助罗氏报仇的人。
只是罗氏和梁根家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恨,杀了他的妻子不够,还要杀了他的儿子梁思运?
贺子羽想得出神,没有注意到罗氏和老和尚已经出来了。
等贺子羽看到两人时,老和尚和罗氏也发现他了。
“姓贺的,你竟然偷听我们说话,洒家饶不了你!”老和尚怒气冲冲,对着贺子羽嚷道,就要过来打贺子羽。
罗氏连忙拦住了老和尚:“大师父,这位公子曾两次帮过我,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会偷偷翻墙进庙里来?”老和尚仍然不快地道,高高扬起的手不肯放下来。
“这位大师父好,罗婶婶好!”贺子羽怕吃眼前亏,连忙笑着和两人打招唿。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和尚的神色和缓了一些,问道:“你叫贺子羽是吧?你是什么人?”
“在下的确姓贺名子羽,乃京城人氏。家父是……大理寺卿。刚才听罗婶婶说有个仇人是当官的,也许在下能帮到罗婶婶!”贺子羽稍微犹豫了一下,直言道。
“贺寺卿?你难道是贺翔安的儿子?”老和尚惊讶道。
“大师父如何知道家父的名讳?”
“洒家佛前的名字叫慧悟,十年前曾经和你父亲见过几次面,也算是旧相识。”老和尚豪爽笑道,“没想到是贺施主的儿子,刚才想为罗大妹子筹措些盘缠,拿了你一些银两,真不好意思。”
说着话,慧悟和尚掏出了银子,要还给贺子羽。
贺子羽连忙摆手,还从怀里又掏出几两银子,拿给了慧悟和尚,让慧悟和尚和罗氏不要客气。
“我们的确缺钱,就收下了。”慧悟和尚呵呵一笑,把银子收了起来。
“罗婶婶,听您说还有一个仇人,很难报到仇,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说给在下听吗?”贺子羽诚恳地道。
一听这话,罗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看了慧悟和尚一眼。
慧悟咧嘴笑道:“他是贺翔安的儿子,你可以信任他。”
罗氏这才道:“如果贺公子愿意听,民妇可以把事情告知贺公子……”
罗氏道,她是运城人,四年前,她有丈夫,有儿子,还有一个伶俐可爱的女儿。
“我的女儿名叫秀珍,才十二岁,就被梁思运给凌辱至死……”罗氏颤抖着嘴唇,缓缓说道,两行泪水滑落下来……
“那天,我和我丈夫还有儿子去地里抢收麦子,只有秀珍一个人在家里洗衣做饭……”罗氏痛苦地回忆着,“等我们回去,发现秀珍不在家里,衣服丢了一地,洗好的菜也扔得到处都是……”
“我们四处寻找秀珍,隔壁的刘婆子告诉我们,秀珍被梁家的少爷带着人拖走了……”说到这里,罗氏的身子都颤抖起来,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后来,我们找到了……我的珍儿……可她已经被活活折磨死了……”罗氏悲痛欲绝地道,“我永远也忘不了珍儿的惨状,她的衣服被扔到了一边,身下都是血……眼睛瞪得大大的……”
罗氏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一旁的慧悟和尚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地道:“一石头就要了那畜牲的命,简直是便宜他了!”
贺子羽听了,也很是不忍,等罗氏平静了一些,才问道:“后来,您是不是去告了官?”
罗氏拿袖子擦了一把泪水,摇了摇头:“我们开始没有去告官,先是去了梁家找梁思运……”
“当时梁根不在家,是王氏出来和我们说话。王氏只有梁思运一个儿子,宝贝得不得了,开始一口咬定我们冤枉了梁思运,说梁思运才十四五岁,即便怎么了我的珍儿,也不会让珍儿被奸死……说话难听极了……”
“我丈夫儿子气不过,让梁思运出来对质……梁思运出来了,毫不在乎的样子,还耻笑珍儿……说她叫得挺大声……我们实在是气愤极了,就打了梁思运一巴掌……王氏当即让她家的下人把我们打了一顿……”
“我们知道凭自己是讨不回公道了,这才去告了官……谁知道,黄县令那个狗官收了王氏的一大笔钱,根本没有审案,直接判了我们一个诬告罪,把我丈夫和儿子关进了大牢,让我回家去筹钱,来赎我的丈夫和儿子……”
“等我把能卖的都卖了,拿钱去赎人时,却……却赎回了两具尸体……”说到这里,罗氏放声大哭起来。
“简直是衣冠禽兽!”听到这里,贺子羽气得脸都红了,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还有更令人气愤的呢!”慧悟和尚咬牙道,“因为黄狗官、王氏和梁思运做得太过分,引起了众怒,运城人都在议论纷纷,还有人说要帮罗大妹子打官司。王氏害怕了,竟然派人去杀罗大妹子……幸亏被洒家撞见了,救了罗大妹子。”
“罗婶婶的脸就是那时留下的疤痕吗?”贺子羽同情地问道。
“那倒不是。”大哭了一场,罗氏的情绪平静了一些,苦笑道,“这脸上的疤是我自己用滚水烫的,为的是能接近王氏和梁思运,杀了他们。”
“罗大妹子一心报仇,洒家都来不及阻止,就把脸烫坏了……唉!”慧悟和尚内疚地道。
“我是有点傻!我以为毁了容,王氏和梁思运认不出我了,我就能接近他们,杀了他们……谁知等我去梁家找人时,才发现梁根回来后,变卖了家产,带着王氏和梁思运已经走了。我连人都找不到,不知怎样才能报仇,那时我差点疯掉……”
“幸亏大师父一口答应帮我报仇,带着我一路查询,终于在两年前找到了梁家人。”
“大师父找到了时机,用石头砸死了王氏……可惜的是,王氏的死引起了梁根的怀疑,他把梁思运送了出去,一走就是两年……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他,只得让那个畜牲多活了两年……”
说到这里,罗氏的眼红如血。那神情,要是梁思运的尸体在面前,罗氏怕是要鞭尸泄愤。
“今天罗婶婶装疯戏弄梁根,就是为了杀掉梁思运吧!”贺子羽问道。
“黄狗官还活着,我们不得不仔细筹划,保全自身,好去找黄狗官报仇,不然洒家直接一石头就要了那畜牲的命。”慧悟和尚解释道,“那梁思运回到锦州后,一直缩在屋里不出门,因此趁着梁根出门,罗大妹子才去绊住梁根,洒家则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梁思运……”
听到这里,贺子羽已经得知所有的来龙去脉了。
四年前梁思运奸死了罗氏的女儿秀珍,梁思运的娘王氏不但买通了黄县令,杀了罗氏的丈夫和儿子,还要杀了罗氏灭口。
罗氏遇到了慧悟和尚,慧悟和尚帮她报仇,先是杀了王氏,现在又杀了梁思运,如今谋划着去找黄县令报仇。
沉吟片刻,贺子羽告诉罗氏和慧悟和尚:“黄狗官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罗氏看了慧悟和尚一眼,慧悟和尚冲着罗氏点了点头。
罗氏“扑通”一声给贺子羽跪下了。
贺子羽连忙扶起罗氏。
下午的时候,贺子羽才饥肠辘辘地回去。
舅舅好一顿责怪。
贺子羽直笑,告诉舅舅家里有事,他明天就要回去了。
舅舅怀疑地看了贺子羽几眼。
第二天,贺子羽悄悄带上了乔装打扮的罗氏一起进京。
慧悟和尚不肯和贺子羽去京城,说他在运城等着。如果贺子羽不能替罗氏报仇,他就直接闯进县衙去,一石头砸死黄狗官……
到了京城,贺子羽给罗氏写了状子,又和爹爹说了罗氏的冤屈。
爹爹立即派人分别去锦州和运城查问。
一段时间后,梁根和他家的那个小姑娘被带到了京城。
得知眼前的疤脸妇人竟然是罗氏,梁根气愤极了,大吼道:“因为你家那点破事,我钱财耗尽,东躲西藏,如今已是家破人亡,怎么还要苦苦相逼?”
贺子羽摇摇头,对爹爹道:“难怪王氏和梁思运那么恶毒,原来有梁根这样的人在后面撑腰。”
贺翔安命人把梁根关了起来。
那个小姑娘是梁根给梁思运买的丫鬟,名叫香云,什么都不知道,贺翔安就让她暂时跟在罗氏身边,服侍罗氏。
黄县令也被押送到了京城。
黄县令为官期间,贪赃枉法的事可不止罗氏家的这一件,数罪并罚,不但被抄了家,还被判了秋后问斩。
罗氏终于大仇得报,欣喜不已,一个劲地给贺子羽和贺翔安磕头。
贺子羽赠送了银两给罗氏,让罗氏带着也是孤苦无依的香云一起回到运城去。
诸事已了,贺子羽便和爹爹谈起了慧悟和尚。
贺翔安责备贺子羽,那和尚砸死了两个人,已经触犯了刑法,为何不缉拿他?
贺子羽默然不语。
贺翔安叹了口气,苦笑道:“这天下总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因此,有时也需要有慧悟和尚那样的人……”
见爹爹释然了,贺子羽又告诉爹爹,慧悟和尚说十年前曾经见过他。
“竟然是他……难怪……”贺翔安感激道,“那和尚还是你爹爹的救命恩人呢!十年前,爹爹孤身一人被土匪拦住,要杀人劫财。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几石头砸死了两个土匪,吓跑了其余的土匪,爹爹就没命了……”
“那慧悟和尚真不像佛门中人!”贺子羽不由得感叹道。
“是不像!”贺翔安笑道,“他曾说自己是佛魔,若天下没有不平事,他便是佛;若天下有不平事,他便化身为魔……”
想起那个直爽豪气,嫉恶如仇的慧悟和尚,贺子羽心里不由得默默地给他点了一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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