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夜

夏日的黄昏，起了风，刮得树枝不停地摇曳，月亮一直躲在云层里，怎么也不肯出来，使人莫名地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本来在外面乘凉的人都进了屋，大街上突然就寂静了许多，这时，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地驶了过来。

驾车的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穿着精致，面容俊美，行事沉稳。

车子来到一座石桥前，男子下了车，很温和地看着一个孤零零地缩在桥洞里的小乞丐。

小乞丐不过十来岁的样子，浑身脏兮兮的，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有股臭味。

“小兄弟，你知道去秋山村的路吗？”男子和气地问小乞丐。

“知道，我就是秋山村的。”小乞丐低声回答。

男子笑了，十分不见外地拍拍小乞丐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雨。”小乞丐回答的声音大了不少。他很意外这个有钱的公子竟然不嫌自己脏，很是高兴，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

“小雨，吴大哥请你吃饭，你带吴大哥去秋山村的杜家大院好不好？”男子温和地问小雨。

听到吃饭两个字，小雨的肚子明显地叫了几声，但他却在咽了几口口水后，没有答应给男子带路。

“小雨，你为何不肯答应给吴大哥带路啊？”男子一点都没有生气，还是十分和蔼地问小雨。

“因为……因为杜家大院闹鬼。”小雨小声道。

男子想了想，对小雨说：“这样吧，吴大哥先请你吃饭，听你说说杜家大院闹鬼的传闻，咱们再决定去不去杜家大院，好不好？”

小雨高兴起来，兴奋得直点头。

男子把马车随便停在林子里，就要带着小雨去吃饭。

小雨担心马车会不会被偷。男子笑了：“放心，吴大哥的马儿可有灵性了，谁都不敢偷它。”

男子要带小雨进酒楼去吃饭，小雨苦着脸不肯进去，说要被打出来的。

男子看了看浑身污垢的小雨，大笑起来，去买了两套衣服，又带着小雨去洗澡。

小雨洗漱好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人立刻就精神起来，高高兴兴地跟着男子去吃饭。

等小雨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男子才问起了杜家大院闹鬼的事。

小雨告诉男子，杜家大院闹鬼的事是尹大娘告诉他的。尹大娘说了，让他永远不要去杜家大院。

“尹大娘不让你去杜家大院？”男子奇怪道。

“尹大娘也是秋山村人，是她把我从秋山村带出来的。她有时候会给我吃的，有时候……她会很凶地骂我。”小雨告诉男子。

“哦，那尹大娘是怎样告诉你杜家大院闹鬼的？”

“尹大娘说，杜家大院闹鬼是因为一个狠毒的妇人，那个妇人叫春燕……”

小雨道，要说杜家大院闹鬼的事就得从很多年前说起。

那时杜家大院里面住着两个主子，一个是杜太太，一个是杜少爷。

某天杜少爷和一个外地人起了冲突。杜少爷脾气不好，失手把外地人给打死了。

杜少爷被抓到了县衙，人证物证俱在，杜少爷被判了秋后问斩。

杜太太急了，她丈夫早逝，只有杜少爷一个儿子。如今儿子都还没成亲生子就要被砍头了，那杜家岂不是要绝后了？

杜太太便筹划着花钱请一个好生养的女子，送进大牢里面去，和杜少爷欢好，给杜家留条根下来。

杜太太花了大价钱，终于把大牢里面上上下下的人都买通了，便开始物色好生养的女子。

通过多方寻找，有个叫春燕的女子让杜太太很是满意。

春燕是杜家佃户的女儿，十七岁了，模样清秀，身材极好，该凸的凸，该翘的翘，一看就是好生养的人。

杜太太给了春燕爹娘五十两银子，春燕的爹娘喜出望外，立即把女儿的卖身契签了。

春燕被送进了大牢里……几次过后，春燕就怀上了。

仅仅才七个月，春燕就生了，生了一个儿子。杜太太十分高兴，虽然杜少爷就要被砍头了，但杜太太还是办起了满月酒。

四邻八舍都来喝杜家小少爷的满月酒。有个婶婶嘴巴快，看着小少爷，惊讶地说，不像杜少爷，倒像牢头李三。说完就歉意地看着杜太太，忙不迭地捂住了嘴。

杜太太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恼怒，又有些疑惑。每次春燕到大牢里面去，都是牢头李三带进去的……这春燕模样勾人，万一李三起了色心……

杜太太有了疑心，便去问春燕。

春燕支支吾吾的，只说孩子肯定是杜少爷的，其余的什么都不肯说。

杜太太更加怀疑了。杜少爷被砍头的那一天，杜太太抱着已经四十多天的小少爷去给杜少爷送行。

虽然悲痛万分，但杜太太还是把怀里的婴儿和儿子细细比较了一下，发觉婴儿的确不像儿子，更加悲伤了……

回去后，杜太太又一次去问春燕。春燕还是喊冤，说孩子的的确确是杜少爷的。

杜太太一怒之下，命人把春燕打了一顿。

谁知道春燕怀恨在心，竟然把李三偷偷地叫到了杜家，两人密谋害死杜太太，阴谋霸占杜家的财产……

春燕和李三正要害死杜太太的时候，杜少爷的阴魂回来了。原来，这天正是杜少爷死后七日的回魂夜。

杜少爷的阴魂见春燕和李三正要害死自己的娘，怒不可遏，现身出来，把春燕和李三吓得半死……

慌乱之中，春燕打翻了烛台，杜家烧起了大火，等大家来救火的时候，杜家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虽然杜家的奴仆们，杜太太和孩子都逃了出来，但春燕、李三都没有救出来，全被火烧死了……从此之后，杜家大院里就开始闹起了鬼，每到深夜的时候，里面就会传出争吵声，哭泣声……

“吴大哥，那个杜家大院那么恐怖，你为何要去那儿呀？”小雨把传闻告诉了男子，奇怪地问道。

“吴大哥有点事要去那儿一趟。你别怕，有吴大哥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咱们。再说你给吴大哥带路，吴大哥还会有惊喜给你的。”男子笑眯眯的，让小雨安心了不少，想了想，答应了给男子带路。

小雨和男子坐到了马车前面，马车很是平稳地行驶着。

小雨小孩子心性，很是好奇马车里面装着什么，不时回过头去看车厢。有时趁男子不注意，小雨还会偷偷地撩起车帘子，往车厢里面看上一眼。

不过车厢里面黑魆魆的，小雨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不知为何，小雨总觉得车厢里面有人。因为他每次往车厢里面看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个目光也在看向他。

令小雨好奇的是，车厢里的人为何一声不吭地坐在里面，难道那个人不怕黑吗？

车子快行到秋山村的时候，男子突然把马车停了下来。指着路旁的茶摊道：“我们在茶摊上歇息一会儿吧，喝杯茶再走。”

小雨惊奇地看着冷冷清清的茶摊，不知道茶摊老板为何这么晚了还在摆摊，这个时候，大家都睡了，怕是只有鬼才会来喝茶……想到这儿，小雨不禁哆嗦了一下。

男子像是猜到了小雨的心思，对着小雨灿烂地一笑：“不要怕，茶摊老板是特地为我在这儿摆摊的。”

小雨这才不害怕了。

茶摊老板给小雨和男子端上来两杯茶，男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对小雨说：“你讲了一个故事给吴大哥听，吴大哥也讲个故事给你听。”

男子说的也是秋山村杜家大院里的故事。

男子说杜少爷被关进了大牢里，不是因为他和外地人起了争执，失手打死了人。而是他去佃户家里收租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叫春燕的漂亮女子，起了色心，强暴了春燕。

春燕的爹拼命地阻止杜少爷，被杜少爷打死了。

这件事激起了民愤，虽然杜太太上下打点，但县令大人迫于压力，杜少爷还是被抓到了大牢里，判了秋后问斩。

杜太太四处求助，想把儿子救出来，又到春燕家里去求春燕，放过她的儿子。

到春燕家去了多次，杜太太偶然发现春燕在呕吐，一问，知道春燕怀了身孕，惊喜万分，连忙和春燕的家人商量，她愿意三媒六聘把春燕娶进杜家。

春燕的娘和哥哥再三考虑过后，答应了杜太太的请求。

但是春燕不愿意。春燕早就偷偷地和县衙的牢头李三要好了。李三不嫌春燕被杜少爷玷污，还是愿意娶春燕，两人已经私定了终身。

春燕的娘和哥哥觉得春燕已经是杜少爷的人了，嫁给杜少爷是最好的。何况杜太太还许诺了，只要春燕去县衙反口，说自己和杜少爷是两厢情愿的，春燕的爹是自己不小心摔跤死的，杜太太不但会给春燕家两百两银子，还会给春燕家几十亩田。

春燕的哥哥就指望杜太太的承诺兑现了，好娶个漂亮的媳妇，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对春燕逼得很紧。

春燕的娘也天天在春燕耳边哭诉，说春燕的身子已经脏了，再嫁给谁都会遭嫌弃，还不如就嫁给杜少爷。

春燕被娘和哥哥逼迫着，流着泪答应了杜太太。

为了使杜少爷能够顺利地从大牢里出来，杜太太又花了钱上下打点，把春燕送进了牢房里，去和杜少爷对口供。

春燕满脸悲伤地来到了大牢前。李三看见了春燕，很是高兴，还以为春燕是来看他的。

春燕悄悄地告诉李三，她是来和杜少爷对口供的。

李三听了，又惊又怒，要不是他想方设法发动了老百姓们，口诛笔划杜少爷，那杜少爷怎么可能判处秋后问斩？

如今杜太太花了钱，就让春燕的爹白白地死了，还要把春燕折进去，这也太令人气愤了。

李三见杜太太在牢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就让春燕进了牢房，但是没有让春燕见到杜少爷。

春燕没有和杜少爷对好口供，不知道回去如何和杜太太交代。李三就教她，告诉杜太太已经和杜少爷对好口供了。这样一来，在公堂上和杜少爷一对口供，就会错漏百出，县令大人就会知道你是被迫来翻案的，杜少爷还是逃不过死路一条。

春燕听了，点了点头，只要杜少爷死了，娘和哥哥也就没有理由再逼着自己嫁进杜家了。

春燕不想留着肚子里杜家的种嫁给李三，就想买副堕胎药，把孩子打下来。谁知道杜太太早就防着她这一脚了。春燕刚从大牢出来，杜太太就把她接到了杜家，好好地看管了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春燕的胎已经稳了，杜太太连忙催着春燕去县衙反口，把杜少爷放出来。

春燕被逼着来到了县衙，故意含含煳煳地说自己要反口，不告杜少爷了。

杜少爷被从大牢里提出来，和春燕对口供。

的确如李三所料，杜少爷和春燕的口供很多都对不上，错漏百出。

可令李三和春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杜太太早已经舍去了一半的家产，送给了县太爷。县太爷坐在大堂上，装聋子和瞎子，竟然改判了杜少爷无罪释放。

春燕从大堂上退下来的时候，心都凉了。李三也是目瞪口呆，一脸的悲愤。

杜太太高兴之余，问了儿子，知道春燕根本没有和他对口供，很是气愤，又心疼杜家的财产损失太多，就不想兑现对春燕家的承诺了。打算给儿子另外找个儿媳妇，只是仓促之间，没有找到合心意的。

春燕回去后，等了两三个月，肚子已经很明显地隆了起来，孩子都会伸胳膊蹬腿了，可杜家还没有请媒人来说亲。

李三倒是诚心诚意地来了好几次，但春燕的哥哥嫌李三没有钱，每次都没给李三好脸色。

杜家一直没有动静，春燕的哥哥急了，到杜家去找说法，被杜少爷冷嘲热讽地赶了出来。

杜少爷嘲笑春燕一家子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春燕别说给他做妻子，做妾他都嫌春燕不够格。

春燕的哥哥又去找杜太太。杜太太就以春燕没有和杜少爷对口供为由，也不肯答应婚事。

春燕的哥哥被气得要命，天天在家责骂春燕，说春燕傻，没人要，还逼着春燕把肚子里的孽种赶紧拿掉。

春燕摸着肚子，能清晰地感受到孩子在肚子里踢脚，翻滚，那是一个小生命啊，她舍不得拿掉孩子了，坚决不肯吃堕胎药。

这时李三找到了春燕的哥哥，又一次表态，他愿意娶春燕。

李三虽然只是一个牢头，但他不嫌弃春燕肚子里有一个别人的孩子，三番两次地来求娶春燕。春燕的哥哥很高兴能把春燕这个包袱甩出去，一口答应了婚事。

不过令春燕一家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李三带着媒人来提亲的这天，杜太太也带着媒人来提亲了。

原来杜少爷从大牢里出来后，深深地感受到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日夜花天酒地，把本来就在大牢里受了损，已经变得不太好的身子给熬坏了，竟卧床不起了。

好几个郎中来给杜少爷诊治，都摇头说杜少爷亏损太过，恐怕是很难让女子受孕了。

杜太太难过极了，这时又想起了春燕肚子里的孩子。一打听，孩子还在，不过李三要去春燕家提亲了。

杜太太这才连忙也来到了春燕家提亲。

杜太太拿出了两百两银子，又拿出了几十亩田的地契，春燕的哥哥立即拍板，要把春燕嫁给杜少爷。

李三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呆呆地站了半天，眼泪都流了下来，他悔恨极了。若不是想着不让旁人看不起春燕，要多挣点钱，风风光光地来提亲，耽搁了时间，他又怎么会错过春燕？当初春燕的哥哥一答应了把春燕嫁给自己时，就应该马上来提亲的啊！

几日过后，一脸木然的春燕就嫁进了杜家。

在杜家春燕过得并不好，杜少爷嫌弃她让自己坐过大牢，导致身子变差，对春燕从来就是恶语相向。

杜太太对春燕也是百般看不惯，一恨春燕没有按约定和儿子对口供，二恨春燕花了她家不少钱财。而且，杜太太还怀疑春燕和李三不清不楚。

杜太太的理由就是李三竟然愿意娶大着肚子的春燕。她甚至觉得春燕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可能是李三的，不然李三干嘛愿意养别人的儿子？

自己的儿子就强了一次春燕，春燕就怀上了，杜太太一直都有点难以置信。她决定等春燕把孩子生下来，看和杜家人像不像。要是不像，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在杜家熬了两个多月后，春燕生了一个儿子。

由于怀了这个孩子后，春燕几乎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孩子生下来十分瘦弱，看起来就像个早产儿。这让杜太太又平添了一层怀疑。

出了月子后，孩子的相貌基本上长开了，和春燕很像，和杜少爷一点也不像。在杜太太看来，和李三倒是有点像。

孩子四十多天的时候，杜太太特地把孩子抱到儿子床边，细细比对，心里更加怀疑了。

不过看着缠绵病榻的儿子，再想想虎视眈眈地盯着杜家财产的族人，杜太太决定捏着鼻子把这个孩子认下来。不过，到底心里不舒坦，杜太太对春燕更差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杜少爷病逝了。杜太太悲伤极了，好不容易把儿子从牢里捞出来，谁知仅仅只过了半年，儿子就去了，又让她经历了一次失去儿子的惨痛，怎么叫她不伤心？

悲痛之余，杜太太觉得是春燕进了杜家的门，才克死了自己的儿子，对春燕又打又骂，春燕被折磨得骨瘦如柴。要不是为了孩子，春燕都不想活了。

李三看到杜少爷没了，春燕在杜家过得那么苦，心疼极了，请了人来求杜太太，把春燕嫁给他。

杜太太一听，火冒三丈，给自己的儿子暗戳戳地戴了绿帽子，让她有苦难言还不够，竟然还往她心口上插刀子，公然来求娶春燕，她一定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

设计了一番，布置好一切后，杜太太告诉李三，她把春燕当成亲生闺女一样看待，让李三晚上的时候到杜家来商谈春燕嫁给他的事。

李三还以为杜太太愿意把春燕嫁给自己了，很是高兴，准备了礼物，兴冲冲地来到了杜家。

谁知，被下人带进杜家大院后，进门没有看到杜太太，却看到了春燕。

看到瘦弱不堪，面容憔悴不已的春燕，李三心疼极了，连忙上前问候春燕。这时杜太太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大声喊着“捉拿奸夫淫妇”……

李三这才知道上了当，不甘心束手就擒，和杜家的下人扭打起来。

杜太太看见春燕一脸焦急难过地看着李三，眼睛里都是关切，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猜疑，火气越来越大，抓住春燕就打了起来……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打翻了蜡烛，火烧了起来……虽然火被及时扑灭了，但杜家也损失不小。

第二天杜太太一纸状子把春燕和李三都给告了，说春燕和李三不知廉耻，在杜家私会，被人发现后，为了掩盖淫行，放火烧屋……

县令大人得了杜太太送的银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春燕和李三下了大牢，判了春燕监禁十年，判了李三流放。

春燕生下来的孩子一直由杜太太养着。

杜太太开始对孩子还不算很差，毕竟没有了这个孩子，她这一房没有了传人，她的财产就要被杜氏族人给瓜分了。

不过杜家经历了杜少爷和春燕这件事，财产折损了一大半，后来又遇到天灾人祸，杜家就渐渐地败落了……

杜家没有了财产，仅仅只剩下杜家大院这么一个空壳子，杜太太再看着和春燕几乎一个模子出来的孩子就很是厌恶了，就把孩子带出了秋山村，让他去做乞丐……

经受了太多的打击，渐渐地杜太太变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有时觉得孩子可能是自己的孙子，杜太太就会拿东西给孩子吃；有时杜太太又认为孩子是李三的，就会把孩子大骂一顿……

“最可怜的就是那个孩子！”男子把故事讲完，看着小雨叹息道。

小雨惊呆了：“吴大哥，你说的……难道是……是……”

“是的，那个孩子就是你。你说的那个尹大娘其实就是杜太太，她娘家姓尹。”男子肯定地告诉小雨。

“那我是有爹有娘的人，不是野种？”小雨惊喜道。

“是的，你的爹是杜家的少爷，不过他已经死了。你娘的名字叫春燕。”男子温和地告诉小雨。

小雨高兴跳了起来，兴奋地问男子：“我娘呢？她在哪里？”

男子把车厢的帘子掀开：“你娘在这里。”

从车厢里面下来一个妇人，面色苍白，看着小雨，眼泪直流：“我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小雨欢唿着扑进了春燕的怀里，大声喊着“娘”，高兴极了。

春燕带着小雨朝着秋山村的杜家大院走去，小雨回过头来想感谢一下吴大哥，却发现茶摊子一下子不见了，吴大哥和他的马车也不见了。

小雨奇怪极了，但也没有多想，他终于有了娘，只觉得幸福无比，其他的就不放在心上了。

春燕牵着小雨的手，来到了已经破败不堪，无人居住的杜家大院。告诉小雨，这里是他的家，以后可以和李大叔住在这里。

然后春燕又搂着小雨，让他在怀里睡觉。

坐了一夜的车，小雨早就疲惫不堪了，他一脸满足地在春燕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小雨醒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喊娘。可无论小雨怎么撕心裂肺地喊着娘，都没有人回应他……小雨不知道，其实七天前，春燕就死在了牢里。昨天是她的回魂夜，她实在是想念自己的孩子，就恳请无常送她来见孩子一面……

接下来的日子，小雨白天在秋山村乞讨，晚上就回到杜家大院里，他不想离开，他还想见到自己的娘……几天之后，李三流放期满，回来了，想起梦中春燕说的话，他来到了杜家大院，找到了小雨……

后来，李三终身未娶，一直把小雨当成亲生骨肉疼爱。小雨虽然没有了娘，但有了李三疼爱，终于不用做乞丐了，健健康康地长大后，娶妻生子，孝敬李三，一家人过得很是幸福美满。

至于杜太太，自从她神志不清后，某天夜里失足掉进了河里，早就淹死了，尸骨都没有找到。

而春燕的哥哥虽然得了杜家的一大笔财产，但因为贪图女子的美貌，结果上了当，财产被哄骗一空，还是一个穷光蛋，天天过着被人耻笑的日子。

那个县令也一样，因为肆无忌惮地贪赃枉法，终究纸包不住火，被人举报，丢了官，坐进了大牢，最终死在了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