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僧与善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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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年间,正值仲夏时节,江南阳和县燕宁镇,这一天,正是秀才刘晋的儿子刘宁成亲的大喜日子,新娘是自幼与刘宁青梅竹马的佟芸姑娘,婚宴酒席过罢,新娘早早进了洞房,刘晋看着儿子被众人簇拥着推进洞房,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儿子和媳妇可得早点让自家抱上大胖孙子才好呢。

新婚第二天一早,刘晋早早起来,穿戴整齐,在家中正堂坐下,等着新人前来请安,可谁知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新房里却仍然毫无动静,这让老父亲刘晋不觉得纳闷起来,但想到儿子和媳妇新婚燕尔,贪睡一些也能理解,于是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一直等到将近正午了,新房内仍然没有一点动静,刘晋察觉不对,急急来到新房门口,先是轻轻敲门,还是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传出,刘晋顾不得太多,连忙从门缝向内张望,这一看不得了,竟把刘晋吓得两腿发软,大喊救命!

刘晋的义子李正和家中众人闻讯纷纷赶来,打开房门,看到的是一幅血腥的场景:新娘子佟芸倒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而新郎刘宁竟然不知去向。

这桩离奇的血案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燕宁镇,许多与刘家熟识的人都觉得疑惑不解:新娘佟芸自幼就在镇上的外婆家长大,与新郎刘宁两小无猜,感情甚笃,而新郎刘宁大家也很熟悉,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平日里连杀鸡都不敢,哪里干得出杀妻的事来,但新房里却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痕迹,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刘晋完全被吓得呆住了,幸好有义子李正帮忙应付,这才安排家中仆役一面张罗布置灵堂,一面派人倒媳妇佟家去报丧。

当时正是天气最热的时令,刘晋想到若是等新媳妇娘家人赶来,至少得花去五六天的时间,可这大热的天,新娘尸身哪里放得了那么久,万一尸身腐败,传播出了疫病,那可就要祸及乡里了,于是刘晋尽管万般无奈,也只得先安排将新娘佟芸的尸身入葬。

五天之后,佟家老父亲佟正哭喊着进了刘家大院,一进门就一把抓住刘晋,一口咬定是刘晋纵子行凶,还连夜放走了凶手。

刘晋有口难辨,只得被佟正拉着来到县衙,阳和县知县吴德听闻有人报案,立即升堂开审。在大堂之上,吴知县听了佟正的述说,当即认为此案并无疑难之处,便把惊堂木一拍说道:“大胆刘晋,还不从实招来!”

刘晋跪在堂前,大唿冤枉,连忙把发现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吴知县哪里肯信,命手下衙役对刘晋大刑伺候。

堂上的衙役们当即按住刘晋,就要给他上刑,跟随而来的李正和镇里的乡亲们见状,齐声大喊冤枉,吴知县一听,怕众人向上申冤,案情又还没有完全查实,到时候上头追查下来,只怕就有点麻烦了。于是唤住衙役,说道:“本官审理案件,最重视证据,既然大家都喊冤枉,那就先把死者的棺木打开,当堂开棺验尸,找到证据,一切真相必然的水落石出。”说完,便命衙役去起佟芸的棺木。

没过多久,棺木运到大堂,待众人辨明确是佟芸棺木之后,衙役们将棺盖打开一看,大家都惊呆了,棺木里躺着的根本不是新娘佟芸,而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男子头颅被砍得血肉模煳,死状惨不忍睹。

吴知县问刘晋:“你不是说把死者佟芸下葬了吗?这棺木里怎么是个男子?这男子是谁?你可认识?”刘晋也已惊得目瞪口呆,半响才说出话来:“这,这,这人是谁?我不认得啊!”镇上的众乡亲也都说从没见过这个男子,吴知县见问不出书名线索,只得吩咐衙役先将刘晋收监,一边张贴画像找人认领死者,一边命人缉拿新郎刘宁。

时间一晃,过了一个多月,棺木里的中年男子始终无人认领,刘宁也没有抓到,案情毫无进展,吴知县对此案也是一筹莫展,知县身边的师爷献上一计:“我们不妨张出告示,就说刘晋谋害儿媳已经定罪,秋后处决。若真有冤情,刘晋儿子刘宁见了告示,一定会来投案,只要找到刘宁,案情自然就有线索了。”

师爷这一招果然有效,告示贴出去不到三日,刘宁果然现身投案。他逃出家门后一直到处流浪,见到告示才知道老父已经蒙冤入狱,眼看父亲就要斩首了,心中实在不安,于是就来自首了。

刘宁跪在堂前,说出当夜的情景:“那晚走进洞房之后,我见到新娘坐在床边,便想效仿儿时嬉闹的样子,与新娘打闹一会儿,谁知刚轻轻一下拍在新娘肩上,新娘竟立即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我吓得要死,本想叫醒父亲,却勐然想到难道新娘是被自己失手打死了?哪怕是误伤,但又怎么说的清楚呢?我心中一慌,便逃出了家门。”

吴知县听完又问:“那棺木中的中年男子又是谁?”刘宁哪里知道什么中年男子,连忙回答不知。吴知县哪里肯信,立即下令动刑,大刑之下,刘宁被打得皮开肉绽,只得招认是自己开棺把新娘另行埋葬,又从别的坟中移来了男尸。

刘宁被立即押入死牢,其父刘晋则当场释放。可是到实地查看的衙役却回来报告:根本找不到新娘佟芸的尸体,也没有找到中年男子的棺木。案情进行到这里仍是无法完全判定,吴知县只好派差役们出去继续四处查访。

刘宁被关入了死牢,心里冤屈无处述说,趁父亲来探监时向父亲述苦道:“孩儿只是轻轻一拳,怎么就会打死佟芸?她死得实在太蹊跷了,还有那具中年汉子的尸体是从哪里来的,孩儿根本也不知道,孩儿实在是冤枉啊!”

刘晋自然觉得儿子所言属实,决心一定要为儿子申冤。于是他变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准备动身进府告状申冤。

正在这时,刘晋的义子李正赶了过来,他提着一包银子说道:“干爹,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一些积蓄,刘宁兄弟的事也是我的事,请让我跟您一起去吧。”

刘晋坚决不允,说道:“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心意,但这次进府告状只怕凶多吉少,还是不要把你也连累进去吧。”

李正听罢跪了下来,说道:“干爹,我自幼父母双亡,是您老人家把我抚养成人,不仅教我读书识字,还请人教会我裁缝的手艺,让我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如今干爹家中有难,孩儿岂可置之不理?”

刘晋听了李正的肺腑之言,感慨万分,答应带他一同启程,于是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告别了柳庄乡邻,匆匆往阳和府衙赶去。

赶了一天的路,到了傍晚时分,刘晋、李正二人终于来到一家旅店准备投宿。李正寻着旅店店主正要开房,刚一开口,李正就呆住了,这店主的身材相貌与干爹刘晋十分相似,要不是知道干爹还在马车上,估计自己都要认错了。

当晚,二人就在旅店里住下,刘晋想到包裹里的银两,是自己的全部身家,怕有闪失,叫李正去院里找块大些的石头顶住房门,以图安全。

李正在院里找到一块大石头,可这石头足有二三百斤重,李正根本搬不动,正发愁时,一位少年公子走了过来,二话没说便双手抱起大石,径直走到李正的房间内。

那少年公子把大石放下,只轻轻吐了口气说道:“放这顶着门,可以防防盗贼。”刘晋和李正还没来得及道谢,那少年公子却已纵身一跃,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睡到半夜,刘晋起来小解,他好不容易把大石挪开一点,才把房门打开一个小缝,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往茅厕走去,突然,他隐约看见前面闪过一道黑影,一晃却有不见了,刘晋楞了一下,却也没想那么许多,只管走进了茅厕。

等刘晋从茅厕出来,路过西面厢房时,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刘晋往地上一摸,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顿时吓得他大喊救命。

旅店里的伙计和客人听见喊声,纷纷提着灯笼围了上来,只见刘晋手上血迹斑斑瘫坐在地上,旁边倒在血泊里的竟然是旅店店主,店主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已经没了气息,众人见状,不由分说,抓住刘晋就送往府衙。

府衙内的知府也是个煳涂官,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是刘晋杀人,刘晋大喊冤枉,知府就下令动用大刑,刘晋哪里挨得过酷刑,只得屈招认供。

李正想要喊冤,可他势单力薄,根本无人搭理,于是李正决定立马动身赶往京城,要进京去告御状。

李正驾着马车火急火燎的赶往京城,行了大半日,路过一座山中的庄园,这才察觉自己已经大半天没进水米了,于是把车停下,想进庄园讨口水喝。

李正走近庄园,发现园门只是虚掩着,他轻轻推开园门,立即被眼前的光景吓了一跳,只见庄园的院子里,一个黑脸的魁梧和尚,正追着一个女子。

李正一惊,手忙脚乱地想要退出院子,谁知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围上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和尚,只见那院里的黑脸和尚把手一挥,身后的和尚门便把李正扑到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原来这座庄园本是一座寺院,名为“金龙寺”,那黑脸的和尚叫做左劲彪,平日里以寺院作掩护,尽干些杀人越货、强抢民女的恶事。此刻他抓住了李正,先命手下的恶僧搜刮了马车上的行李财物,又把李正关进了黑牢。

李正被关进地牢,想到自己这次必死无疑,干爹和刘家兄弟的冤情只怕永无翻案的机会,不觉悲痛万分,哭出声来。

突然,李正听到“咯噔”一声轻响,只见一把利剑竟然从地牢门缝外慢慢伸了进来。过了一会儿,地牢的牢门竟然被轻轻推开,一个人影轻轻的窜了进来,轻声说道:“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说完,来人就用剑把李正身上的绳索给割断了。

来人将李正带出地牢,带到寺外的树林里藏好,说道:“你先不要走开,我去去就来!”说完纵身一跃,转眼就无影无踪了。

过了快了两个时辰,李正突然看见金龙寺方向火光冲天,没一会儿,刚才救他那人就已经悄然回到他身边了。那人略带遗憾地说道:“早就想来铲除这帮恶僧,今天总算得偿所愿,只是可惜让那恶僧们的头目左劲彪跑脱了。”

李正正准备开口道谢,那人却先问道:“你单身一人,又无武艺傍身,这是要去往何处啊?”李正这才认出,这人正是在旅店内帮他搬动大石的那位少年公子,于是便把自己上京告状的缘由说了出来,少年公子听完,轻轻点头道:“嗯,看来我没救错人,你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有信之人,只是你这孤身进京,路上只怕还会又不少波折,正好我也想进京见见世面,你我就同路为伴吧。”

李正当然明白少年公子是想保护自己,连忙千恩万谢,二人随即一同走出了树林,登上停在树林外的马车,继续奔京城而去。

随着二人交谈,李正得知这位少年公子名叫谭峰云,与金龙寺里的黑和尚左劲彪是出同门,出师之后,左劲彪却仗着武艺高强,专干伤天害理之事,于是他们的师父是让谭峰云出手代师清理门户。

那天,谭峰云跟踪左劲彪来到旅店,见他杀了店主,逃回金龙寺,便紧追道寺中,正好救了李正,只可惜还是让左劲彪跑脱了。

李正这才知道是杀害店主的真凶是左劲彪,虽然不知道左劲彪为什么要杀害一个旅店店主,但有了谭峰云作为人证,自己干爹刘晋的冤案昭雪就更有希望了。

二人一路直奔京城而去,一路无惊无险,这天上午,终于来到了京城东门,正看道一列刀斧手押着一群囚犯从城里出来,路边挤满了围观的民众。

二人也挤进人群,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今年正值当今皇帝六十寿辰,召集了一大批裁缝进宫为他裁制新龙袍,可不知怎么回事,裁缝们明明是按照宫里给出的身材尺寸进行裁剪,可做出的龙袍竟然没有一件合身,皇帝一怒之下,下令把这批裁缝全都拉出城去斩首。

李正看着那些裁缝个个一脸绝望,他们的亲属在路边哭天撼地,好不凄惨,连忙分开众人,大声喊道:“刀下留人!”

谭峰云一见,暗叫不好,这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这扰乱法场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连性命都得搭进去,便急忙去拉李正,可李正却用力挣脱,径直向着刑场走去。

一队维持秩序的士兵见有人闯进刑场,连忙蜂拥而上,将李正抓到监斩官面前。监斩官薛鼎高声训斥道:“何方刁民,竟敢扰乱刑场?”李正跪在地上高唿道:“小民愿为皇上缝制九龙衣,恳请大人赦免那些无辜的裁缝匠人!”

薛鼎为官公正,也知道这些裁缝做不出合身的九龙衣,其实是另有隐情,并非裁缝们的过错,见有人给裁缝们求情,便面色一缓道:“你是何人?有何本事能为圣上裁制九龙吉服?”

李正连忙回道:“小人乃是江南柳庄人氏,自幼与干爹学习缝纫裁衣,小人既然敢担起此事,自然有把握为皇上裁制合体的九龙吉服。”

薛鼎点头道:“看在你有此急公好义之举,又有信心为皇帝裁衣,老夫这便进宫奏明圣上,看看圣上的意思如何。”

当天下午,薛鼎请旨归来,说道:“圣上已经恩准,若能裁出合体九龙衣,不但可以重重赏赐,还可以赦免其余裁缝匠人,但若是做不出来,就得和其他裁缝们一起处死。”

李正一听,松了口气,随即对薛鼎躬身一拜,说道:“感谢大人,小人还有一事须得烦劳大人,请大人将皇上的身材告诉小人。”

这薛鼎本就是当朝的刑部尚书,每天参加朝会都会面见皇帝,自然清楚皇上的身材如何,他将李正拉道僻静处说道:“你确是个聪明人,知道来问我这事,你若是直接按照那些裁缝拿到的尺寸直接裁剪,估计也难逃一死。”

他接着说道:“宫里给出来的尺寸本也没错,只是现在皇帝年事已高,已经有些驼背,再按照原来的尺寸裁剪衣服,自然无法合身,此事内务府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没有将这个细节告诉裁缝,现在惹得龙颜大怒,自然也没人敢承认了,只好让那些裁缝背锅。”

李正听完,才真正放下心来,只要知道了事情的根源,又有了标准的尺寸,裁剪衣物自然是他拿手的本事。

薛鼎安排李正与谭峰云住进自己府内,李正便开始日夜赶制九龙衣,花了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终于将一件精致的九龙衣裁制了出来。

薛鼎将制好的九龙衣送进宫中,皇帝一穿,果然非常合身,龙颜大悦,要重重的赏赐李正,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可以任李正挑选。

薛鼎在李正在自己府中裁制九龙衣的这些段时日里,已经了解李正此次进京的缘由,也想帮他一把,便上奏皇帝道:“为皇帝裁制九龙吉服之人名为李正,乃江南人氏,不仅手艺高超,且为人正直,深明大义,可以委以重任,臣以为可以赐他一个官职,让他为朝廷处理江南事务。”皇帝当即采纳了薛鼎的建议,降旨封李正为江南巡抚。

李正接旨后,心中仍是惶恐,连忙问薛鼎:“晚辈何德何能,哪敢担此重任?”

薛鼎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谦,你的性情人品,远胜过许多官员,你不是还要回去救你家义父、义兄吗,这是最难得的机遇啊!”

李正听完,细细想来,若是指望那些昏官主动为义父义兄翻案,只怕难如登天,只有自己有了参与案情的权力,才能真正有机会让冤情昭雪,于是欣然接旨赴任。

李正告别了薛鼎,与谭峰云一起乘官船回江南。这一日,官船终于行到江南的一处县城,李正回到家乡,便邀谭峰云下船走走,并为他介绍一下江南的风土人情。

李正与谭峰云穿着便服上岸,边走边看,来到一条河边时,看到有一个女子正在河边洗衣,李正经过时,觉得这女子十分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惊得脸色发白,连唿:“鬼!鬼!”

这时,那女子也被李正的唿声惊动,抬起头来,看见李正也是大吃一惊道:“你,莫非是李正兄弟?”李正一听,忙道:“我是李正啊,你难道真是我的恩嫂佟芸?你还活着!”

佟芸请李正与谭峰云回住处再谈,便将二人带到一座尼姑庵,走进了禅房,三人落座后,佟芸便讲起了那段噩梦般的经历……

成亲那天,喝过交杯酒后,佟芸就觉得头有点晕,后来刘宁在洞房里跟她玩闹,刘宁的手只是轻轻碰了她一下,不知怎么回事,她就不省人事了。

当佟芸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棺材里,旁边坐着一个黑脸汉子,头上还裹着头巾,那汉子见佟芸醒来,便说道:“你已经死了,是我用灵丹妙药把你救活了,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佟芸说道:“我让家人拿银两来酬谢你吧。”,那汉子却说:“我不要银两,我要你这个人,你得跟我走!”佟芸慌道:“不成,我已经成过亲了,我要回家!”那汉子又说道:“哼!你已经没家了,你家里人都以为你死了!”

那黑脸汉子说完,就过来拉扯佟芸,佟芸使劲挣扎,正在这时,后方突然传出一个粗狂的喊声:“不得放肆!”只见从小路边走出一个中年男子,肩上挑着木工用具。

黑脸汉子转头对那男子说道:“我们俩是夫妻,我要老婆跟我回家,你少管闲事!”这番话倒是把那木匠男子镇住了,他以为是两夫妻吵架呢,便准备走开。

佟芸想要向木匠男子求救,却被黑脸汉子用眼睛狠狠的瞪着,佟芸心中一慌,竟然说不出话来,只得哭泣起来,那木匠男子见佟芸神色有异,想了一下挠挠头说道:“唉,你们夫妻也真是,这样吧,我送你们回村,进了村子可别再吵架了。”

三人一起向村里走去,没走多远,黑脸汉子忽然夺过木匠男子工具箱里的斧头,对着木匠噼去,只听一声惨叫,木匠男子就倒在了血泊里,佟芸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当场昏了过去。

等佟芸醒来,就看见那黑脸汉子将木匠装入佟芸躺过的那口棺材,又把棺材盖子紧紧钉上,佟芸想要起身逃跑,可手脚发软,哪里跑得动?只得任由那黑脸汉子扛着进了一座寺院。

黑脸汉子将佟芸丢进寺院里的厢房,却没有对她用强,而是反复强调是自己把佟芸救活的,佟芸必须以身相许,佟芸哪里肯依,黑脸汉子只得把她囚禁在了房间里。

这天夜里,佟芸隐约听见房间外面传来打斗唿喊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连看守她房间的杂役僧人也不见了,佟芸壮起胆子走出了房间,只看见寺院里的僧人和那黑脸汉子正围着一个人厮杀,佟芸趁着没人注意到她,连忙寻了条僻静的小路逃出了寺院。

佟芸一路奔逃,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直到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佟芸仍不敢停下,纵身就跳下河去。佟芸在河水中浮浮沉沉,没过多久就晕过去了。

佟芸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有一位年长的尼姑,尼姑见佟芸醒了,口中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总算是活过来了。”

佟芸虽然醒了,但因为这段时间连惊带吓,又在河水里泡了许久,终究还是病倒了,这一病就是好几个月,幸亏有慈宁禅师悉心照料,才慢慢恢复过来。

佟芸如今已基本康复,今日正在河边浣洗衣物,正好就碰到了李正与谭峰云二人,李正听完感慨万分,也把家里的情形跟佟芸说了,佟芸听说相公和公公至今还在狱中,不仅又哭泣起来。

谭峰云连忙安慰佟芸道:“现在你家义弟已经是江南巡抚大人,这次一定能纠正冤案,还你家人清白,你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佟芸嫂子莫要再悲伤了。”

说了许久,几位差役从船上下来要接李正上船,李正便发下文书,下令重修尼姑庵,而且还要好生感谢慈宁师太,待一切都安排妥当,这才带了佟芸登船继续返回。

这一日,官船终于来到了阳和府,李正立即调来有关案卷,连夜仔细阅读,谭峰云也把心里的疑点说了出来:“我听佟芸嫂子形容那黑脸汉子的样子,很像就是左劲彪。”李正问道:“难道所有事由皆是因这个恶僧所起?”

只是许多线索现在还没有完全清晰,二人只好暂且放下,第二天一早,李正就坐上大堂,命人请阳和知府、知县都来进见。

李正整理好思路,对知府和知县说道:“杀死旅店主人的凶手是金龙寺的主持左劲彪,如今已有人证;盗棺杀人者是一黑脸汉子,如今也有人证,二位大人速速召集人手,缉拿凶人归案。”知府、知县一边抹汗,一边各自回衙门行事去了。

到了夜里,刚过三更,李正合上手中的案卷,吹熄了灯火,静坐在桌前,将案情的各种线索在脑海里不断推演,坐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咯吱”一声,李正没敢出声,转头一看,只见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正沿着窗缝伸了进来,钢刀将窗户轻轻撬开,一条黑影窜离了进来,直接向卧床扑去。

黑影撩起帐子,对着床头就是一刀勐的噼下,李正这才惊叫一声,可就在这时,钢刀却被一把锋利的长剑架住。

黑影明显也吃了一惊,但却没有耽搁,立即转身向窗外扑去,只见谭峰云从床后冲出,追着黑影也向窗外飞去。

两道黑影在院子里“乒乒乓乓”地的打斗起来,差役们闻声纷纷赶来,拿刀的黑影不敢恋战,使了给花招晃开对手,就要飞身跳向屋顶,打算逃离。

谭峰云手一扬,只见几点寒星脱手而出,正打在拿刀之人背上,只听见那人惨叫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差役们一拥而上,将那黑影按住,众人挑灯一看,竟是个黑脸和尚,谭峰云瞪着那和尚说道:“左劲彪,你这是自投罗网。”

李正连夜升堂审问左劲彪,这恶僧满脸凶戾之气,大声道:“洒家如今被你拿了,要杀就杀,何必多问!”李正将惊堂木一拍,说道:“你这恶僧,杀死旅店主人,如今有证人谭峰云在场,看你还能嘴硬到何时!”左劲彪楞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我杀的是旅店主人?”

这时,佟芸也走上大堂,她指着左劲彪道:“就是他,将我劫走,盗棺杀死木匠的就是他!”左劲彪一见佟芸,又楞了一下。

李正见状,说道:“左劲彪,你为何屡次杀人,快快从实招来!”左劲彪却仍是瞪着双眼,拒绝回答,李正甩出令签,命人大刑伺候。

大刑之下,左劲彪终究顶不住了,终于将案情经过一一招供出来。

那天,左劲彪游方来到紫金寺,正好看到在寺里进香的佟芸,便心心念念想要占为己有,可他想到若是强抢来的女子,总不能随心所欲,便另想主意。

他探得佟芸要嫁到柳家,便买通了陪娘,在给新娘的交杯酒里下了一种名为“醉草”的迷药,令佟芸在新婚之夜假死,待佟芸入殓后,他再开馆将佟芸用解药救醒,不料半路竟然冒出个木匠,他怕木匠坏事,便将木匠杀了,装入棺中。

可佟芸还没就范,左劲彪就听说刘晋要去府衙上诉,必然会对自己不利,于是跟踪前往,要打算趁夜在旅店把刘晋杀了,谁料却错杀了与刘晋身材面貌都相似的旅店主人。

后来李正上京告御状,错投金龙寺,左劲彪本想趁这机会把李正一起干掉,却被谭峰云把李正救走,还烧了金龙寺,自己好不容易才得以逃脱。

左劲彪逃了出来,一心想着找谭峰云报仇,见他与李正一起为此案奔走,便一直紧紧尾随,今夜,他就想将李正和谭峰云一并干掉,彻底消除后患,谁知却落入了法网。

一宗沸沸扬扬的新婚疑案终于真相大白,李正将左劲彪判了死刑,刘晋父子也无罪释放。

此案之后,李正与谭峰云结为异姓兄弟。李正一直担任江南巡抚之职,谭峰云协助他破获了不少疑案,侠义之名在当地广为传颂。

刘宁与佟芸夫妻恩爱,后生下两儿一女,皆拜谭峰云为义父,一家人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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