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笑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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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忠州城东门外张家坝有个张员外,家财万贯,良田千亩,是个坏透了顶的家伙。他有三儿两女,最喜欢小儿子张三,因为这个张三和他最像,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混蛋。这个张三经常想等到老家伙死后,他们三兄弟怎么分这个家产。每当想到一份家财三个人分,他就难受,又一时想不到好主意多霸一份,所以整日里头晕脑胀的。一天,他勐然想起在城里教馆的安世敏先生。此人足智多谋,如果能请他给出个主意,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就选了个吉日来到县城,恰好碰到安秀才放学往家走。他迎上去双手抱拳问候;"安先生,发福啦!"安世敏见是大名鼎鼎的张家三少爷,勉强还礼道∶"托福。三少爷到哪里发财去?"张三一看四周没人,便贴着安世敏的耳朵说明了来意。安世敏心里一惊,"嘿!看不出这小子,喝穷人的血不过瘾,还想啃他老子的骨头呢!"口里却说;"三少爷,鄙人才疏学浅,此事怕是无能为力。"张三忙说;"安先生,莫客气啦!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先生的聪明才智?这点小事肯定不在话下!"边说边从怀里摸出几大坨银子塞过去。

安世敏忙说∶"使不得,我安某为人出力,向来不受礼物。"小剥皮本来就爱财如命,便借势收回银子,说道∶"那就暂时存放我处,事后一并酬谢,不过我的事……"安世敏说∶"三少爷,这事非同小可,让我仔细想想。明天午时你来我家听回音吧!记住不能让任何人晓得,就是你的婆娘也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张三连忙赌咒发誓∶"我要是走漏半个字,就是龟儿杂种。"于是,安世敏告诉自己家的住址,便分手了。

第二天中午,张三偷偷摸摸地熘进了城,找到了安世敏所说的那座青砖大瓦房。大门是关着的,试着推了一下,果然是虚掩着的,便像老鼠一样熘了进去。正在这时,听到安秀才的声音∶"是三少爷吗?"张三忙说;"是的,安先生,你在哪里?""我在屋里。"他朝着声音的方向摸了十几步,推开一扇小门,一股热气随着亮光朝他冲来,他仔细一看,只见安秀才头上戴一顶狐皮搭耳的大毛帽,身穿新滚衫,外套一件老羊皮翻毛背心,下身是老青布大棉裤,一双肥大的鞠鞋穿在脚上,面前一盆炭火烧得旺旺的,嘴里还自言自语地说;"今天咋个这么冷?"张三正想发问,安世敏却先开口∶"你来的时候可有人看见?""没得"安秀才便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张三听得眉开眼笑,说∶"我一定照办。"

第二天早饭后,张三来到县衙门大堂,拿起鼓槌便擂鼓。衙役将他带上堂后,他便"咚"的就是一个响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县官问他姓甚名谁,他不开腔只是哭。问他多大岁数,家住哪里?他还是不开腔只是哭。又问他状告何人何事,他仍然不开腔,而且越哭越伤心,不断用袖子擦眼泪。县大老爷见了倒有点犯难,只得喝问道;"你这年轻人不要哭了,有天大的冤枉,只管讲出来,本青天与你作主就是。"

张三这才伸直了腰,县官见他两眼红肿,师爷小声告诉县官∶"这是张家坝张员外的三儿子。"县官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有状子吗?"张三把两个手掌高高举起对着堂上。县官一看,手掌心各有一张纸条,便下座仔细观看,不禁勃然大怒∶"这还了得,来人哪!马上把张员外给我抓来。"张员外被凶神恶煞的衙役抓到堂上,见堂上已跪着一人正在啼哭,又见县大老爷满脸怒气,旁边师爷阴阳怪气地冷笑,便筛糠一样跪了下去。县官喝道∶"张员外,你做的好事,你认识他吗?"张员外转眼一看,才发现跪着的竟是自已最喜欢的三儿子,他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事情惹得他到县衙状告自己的老子,只得问道∶"我三娃子告我什么?"

县官叫张三把手举到张员外面前,让他自己去认,原来左手纸条上写着"妻有貂婵之貌",右手纸条上写着"父有董卓之心"。这不是告我霸占儿媳么?哪有此事呀!真是天大的冤枉!气得他指着张三,"你……你……"又气、又急、又怕,"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个名堂来,张三此时又大哭起来。

一见此情,县官把惊堂木一拍,对着张员外喝道∶"死不要脸的东西,老牛还想吃嫩草,玷辱祖宗,败坏伦常,你招不招?""没……没……"张员外恨不得浑身有口替他叫屈了。"啪"!县官又是一声惊堂木响∶"来呀!先把这老不正经地拉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张员外从娘肚子钻出来,从没吃过这样的苦头,才几板子响去,就皮开肉绽,他怕老命保不住,便胡乱地招了,张三没说一句话就把官司打赢了。最后,张员外答应将一半家产归小儿子张三,官司才算了结。

张员外回到家里左想右想,硬是想不出三儿子为啥要用这样的毒计来整老子。他又气又恨地动用家法,张三没办法,只好说出这场官司的经过,张员外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安世敏一口吞了。大叫∶"好个姓安的,我张某也不是个好惹的人!不整你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誓不为人!"

县官接到张员外告安世敏的状子,马上差人把安世敏传到公堂。安世敏一见张家父子四人跪在堂上,心中就明白了一大半。他装着没事的样子向县官拱拱手,便站在旁边恭候下文。县官问∶"安世敏,张家父子联名告你包揽词讼,诬陷良善,整得他父子不和,可有此事?"安世敏连连摇头,双手乱摆,笑而不答。

""你不承认?原告在此当面对质,张三从实诉来。"张二便把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当他讲到安世敏在三伏天戴棉帽,穿棉滚衣、毛背心、新棉裤、烤炭火时,满堂人众都大笑起来。县官止不住也笑了起来,等他讲完,又问道∶"那两张纸条是他写的吗?"张三说∶"是我写的,是他教我写的。""那么,你哭是假的,怎么装得那样像?""回大老爷的话,事前在袖子上煳的有海椒面,抹到眼睛就泪水直流。""是安世敏给你煳的?""不是,是我自己煳的,是他教的。"

这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县官问张三∶"事前,可有人晓得你要打官司?可有人晓得你找过他?""没有人晓得,他叫不要给任何人晓得,就是自己的老婆也不能说,还要我对天发咒。"县官又问∶"为这事,你给他塞了多少财物?""事先给五十两,他不要。事后我亲自送去一百两,他分文没取。"县官有些不解∶"那他是帮你的干忙?"话刚说完,满堂的人又哄笑起来。停了一会,又问张三∶"属实吗?""句句是真,若有半句是假,情愿反坐。"

安世敏照旧不开腔说话,只是昂头朝大堂正上方望了两眼。县官顺着安世敏的目光看去,明白他是盯着自己头顶上的"明镜高悬"的金字大匾,看他那神情,好像说∶看你这县大老爷的明镜如何高悬?这时,师爷凑近县官耳朵嘀咕了几句,他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把惊堂木一一拍,大声说道;"六月三伏天,哪有身穿棉衣棉裤,戴棉帽、穿棉鞋。关起门在家烤炭火的事?真是一派胡言!你们说是安秀才主使,谁人作证?鬼都没一个。依你张三所说,字条是你自己写的,海椒面也是你自己煳的。人家一没得你钱,二没收你礼,非亲非故,凭什么给你打那种鬼条?分明是你张氏父子狼狈为好奸,合谋诬陷,骗我错断此案,以侮朝廷命官。真是胆大包天,目无法纪!来呀,把这四个刁民拉下去,每人先打五十大板,再行发落!"

这一番话,吓得张员外父子目瞪口呆。一顿板子打得他们皮开肉绽。最后,张家父子除了给安世敏叩头作揖,赔礼道歉外,还向县官交纳了三百两银子才收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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