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游历遇美人,一路高中喜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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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府合肥县,有一个秀才,姓郭名乔,表字挺之。
生得相貌堂堂,体格匀称又修长,一眼望去俨然一美男子。
只可惜眉心生了一颗大黑痣,生生让美玉有了瑕疵。
郭秀才家道还算富裕,又自负有才,从小便被夸聪慧,科考入举仿佛指日可待。
然而时运不济,总是小考必成,大考失利。
转眼到了三十来岁,功成名就似乎遥遥无期,顶着一个秀才名号,心下不免焦躁。
同窗好友劝他,“郭兄不要急,画虎未成君莫笑,安排牙爪始惊人,待时候到了自然会成,你愁他做啥?”
郭乔觉得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看那旁人一日赛过一日,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怎么能不急!
焦躁之下,难免满面愁容,甚至有弃书不读之意!
幸好他的妻子武氏贤惠,见他垂头丧气样,再三宽慰:“相公,你有才学而且正年轻,大不了再考一科,说不定就中了,我相信你!”
郭乔听着宽慰,心中却还是无奈,可苦读的这几十年诗书哪能甘心就此放弃!
于是强迫自己定下心来读书,等待下科。
不料到了下科,依然不中!
如果周边无人中也就罢了,可偏偏同里一个少年,才二十来岁,昔日还时常拿来文章向郭秀请教,这次竟高中在榜上。
朝思暮想的位置就这样被一个还不如自己的人给占了,郭乔没那么豁达,听见这消息时,几乎气的半死。
盛怒之下,将笔砚经书全用火烧了,愤愤说道:“既然命里不中,还读着有什么用?”
武氏再三开解,可郭乔哪里能过得去这个坎!
眼见郭乔在家日日吃不下睡不着,武氏说道:“你在家如此烦闷,不如出门寻知心好友散散心也好。”
郭乔叹气,“我整天在朋友面前,纵酒做文,高谈阔论,人人洗耳恭听,现如今到了这个年纪,一个举人都考不中,反而被那后生小子轻松夺去,你让我拿什么嘴脸去见人?干脆躲在家里,闷死算了。”
武氏见相公这样,也不再多言,只默默为他备好吃食茶水,郭乔见着夫人为他所做的一切,心中越发惭愧。
家里大小事物武氏打理的井井有条,从不让他操心,只说让他安心读书。
如今自己再次落榜毫无抱怨,反而柔声宽慰,不见嫌弃之色,郭乔深觉真是三生有幸娶了武氏。
又过几日,郭乔仍闷在家中,忽然收到一封书信。
落款为母亲的弟兄王衮,现如今在广东韶州府乐昌县做知县,诚邀他前去游玩。
信中说:“若考场不利且家中空虚,可来我此处消遣消遣。这里沧湖泷水,且有古今名胜,值得一观!”
郭乔看了书信后大喜,转头找武氏商量:“如今在家烦闷,也不想见那些幸灾乐祸之人。恰好母舅邀我,我可否去广东一游?”
武氏眉头微皱,忧心忡忡对郭乔说道:“去散散心虽好,但路途遥远,一时半会回不了家。到时宗师要岁考,可怎么办?”
郭乔笑道:“贤妻多虑了!我既已决定去远游,便如那高天之鹤,水中之鱼,任意逍遥,哪还留恋这顶破头巾?到时宗师点不到,随他怎么处置,最多除名罢了。”
武氏满脸不赞同,“话不能这样说。到时你出门游历,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稚儿,如果有些门头户脑的事情,秀才的名声总还有些用处。”
郭乔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日递一个游学的呈子上去。”
武氏一听这也是个办法,随即帮着郭乔收拾行囊。
郭乔则在旁思索游历时需要注意的事情,他想着母舅让他前去游玩乃是一片好意,但是听说其做官清廉想来没有多少家产,等到了广东自己总不能日日呆在衙中,必定会出门游玩,到时费用怎么办?
于是对武氏说道:“我到了广东难免要四处游玩,花费会比较大。母舅为官清廉想来日子不富裕,我总不好伸手朝他要,需要多带些盘缠去。”
武氏将包裹系好,随后说道:“既然要带盘缠去,干脆让郭福买三五百金货物跟你去,能倒卖赚些银钱手头也方便些。”
郭乔听了,只觉武氏聪慧,大喜道:“这个法子妙!”
郭乔在家呆了这么久,着发霉,恨不得马上出行。
等到了第二天,便叫郭福去置货,自己到学中去递呈子。
没到半月,呈子准了,货物也置办好了。
郭乔与武氏依依惜别,前往广东。
郭乔与郭福一路向南到了广东,刚到韶州郭乔就叫郭福先去寻一个铺子将货物卖了,自己则到县衙来见母舅王知县。
王知县在内衙听见外甥到了前来求见,面露喜色,赶忙说道:“快快将人接来此处。”
话语刚落,想了想,竟迫不及待亲自迎去。
“挺之!”
“母舅!”
两人相见,自是热闹异常,似有说不完的话,将这些年自己所悟所感一一道来。
谈到兴起,郭乔就留在衙中住下,这一住就是十来日。
因为郭乔心中对举人之事依旧耿耿于怀,不想再受那档子气,下定决心抛下秀才之名,因此也不再读书做那无用之事。
只是抛下了书又不知做些什么,每日在衙中也寂寞。
再过了两日,郭乔捱不住了,与王知县说道:“外甥这番前来,一为问候母舅及舅母安康,二则是因为科场屡考不中,心中抑郁前来散心。”
王知县劝道:“早成者未必有成,晚成者未必不达,一时无措不算什么,坚持方得始终。当然,来了我这处,不要只想着那失意之事,这番大好风光不要辜负了,外出走走别有一番滋味。”
郭乔施了一礼,“外甥正有此意。今日就是来禀知母舅,我想四处去游玩一番,这两日侍奉不了母舅还请见谅。”
王知县爽朗一笑,“要你侍奉做什么,邀你前来便是以玩乐为主。只是你第一次来这,人生地不熟,怕是不方便。这样,我差一个差役跟着你,我也好放心些。”
郭乔连连摆手,“知道母舅心疼我,怕我遇到麻烦。只是差人跟随,太过招摇.母舅清廉,万一因此事坏了清誉,那外甥万死难辞其咎。我当游客游玩应该也无事,还请母舅切勿担忧。”
王知县问言道:“贤甥既然想自游,那母舅也不勉强了,你在此处稍等我片刻。”
郭乔看着母舅进了内室,没多大会又走了出来.
来到郭乔身前,将手中的十两银子塞到他手上,“这些用作游资,出门在外总要有些银钱傍身!”
郭乔推拒,“母舅,我出门带了盘缠,您不要破费.”
王知县板着脸,“这是我给外甥的零用,你收还是不收?”
郭乔见状也不敢拂了长辈一片心意,将银子接过揣在怀里,再次拘礼道:“谢谢母舅,那我此刻便动身了.”
“去吧!注意安全,如有何不妥也可差人来县衙送信。”
郭乔走出衙门后,第一处便是去郭福下榻之所。
已过十几日,不知货物处理如何,郭福是否安好?
没成想刚走到一箭之远的地方,就见两个差役锁着一个老头往县衙走来.
三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哭声细细如莺娇.
待郭乔看清那女子容貌,更是惊叹不已.
虽然穿的荆钗布裙,却生得眉如春山,眼波似水,细腰如那一枝柳,面如三月桃花开.
她望来时,满腹哀愁惹人心伤;旁人见她,神魂颠倒一时魂断,好一个绝代佳人!
郭乔见了心中甚是怜惜,瞧她跟在老头身后啼哭不已,像是有大冤苦之状,于是上去问差役:“这老头犯了什么事,你们拿他?这女子与他什么关系,这般跟着啼哭?”
这几日郭乔吃住皆在县衙,倒也混了个脸熟.
其中一个差役忙答应道:“郭相公,这老头欠了朝廷的钱粮迟迟不交,今个是最后期限,没办法只能带他去见老爷了.这女子是他女儿,倒也有孝心,舍不得父亲去受刑,情愿卖身偿还。现下一时遇不着主顾,急的跟在他爹后边哭。”
郭乔见这父女两人浑身上下也没一件值钱物件,想来实在拿不出银两,看那女子一双含泪的眸子瞧来,罢了,遇见即是有缘,能帮便帮吧!
于是郭乔问答话的那名差役,“他欠多少银子的钱粮?”
差役答道:“前天老爷在堂上核算过,总共十六两银。”
郭乔自小家中还算富裕,十六两银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于是说道:“这些钱也不多,我代他给了吧!”
郭乔掏出袖里刚刚母舅给的十两递给老头,“这十两,你先交了。还有六两你随我去店里,我拿给你。”
老头接过银子,当下跪着磕了几个响头,嘴里说道:“多谢相公救命,老朽无以为报。只盼相公早生贵子,科举一路高中,世代荣楣!”
那女子也跟在老头后面直磕头,郭乔连忙扯起父女二人,“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差役见郭乔伸手搭救这对父女,与郭乔说:“郭相公既然愿意积功德搭救他们,这会老爷出堂还早,不如先去郭相公住处,将那六两取了一同交了吧,直接了了这件公案!”
郭乔说,“如此更好,你们随我来。”
随即郭乔转身向郭福所住客店走去,差役与那父女两人紧随而上。
到了客店,郭乔见着郭福忙吩咐他,“快取十两文银给我。”
郭福见郭乔身后跟着差役还有个哭啼啼小娘子与老头,还以为主家犯了什么罪,忙不迭的掏出银子递给郭乔。
郭乔接过银子直接递给老头道:“这是十两银子,其中六两你补上银粮,剩下四两带回去养养身子吧。”
老头感动的热泪盈眶,当即拉着女儿跪下千恩万谢,不知怎么报答贵人!
郭福瞧明白了,主家这是英雄救美呢,瞧那小娘子长的像朵花似的。
郭乔见这对父女头都磕的一片红肿还不停下,忙将人扯起,“你们这样反而让我心生不安,举手之劳不必如此。”
老人哽咽,“这对我们而言是救命之恩,如果今天没有遇见恩公,我们怕是....”
差役在边上瞧了半天,见交差时间到了,忍不住开口道:“现在银子够了,我们先将差事办完,之后你再回来慢慢谢郭相公便是。”
“是啊,这事要紧,你们先去办了吧。”
郭乔劝道,见差役带着父女二人离去,又转身问郭福,“咱们的货物卖的怎么办?”
郭福喜道:“托主人福,我们带来的货物行情正好,没几日就卖完了。”
郭福眉飞色舞算起了账,“咱们五百两本钱,除去日常开销,净赚七百两,还放出去些利钱,这趟出门算是值了。”
郭乔听后也面露欢喜之色,想了想说道:“我刚来此地,前几日一直留在母舅那还没到处游玩。你守着这些银子呆在这也不太安全,不如留下些盘缠给我,其余的钱你买些货回去,卖了再买货来接我也不迟,刚好回去给主母报个信。”
郭福应了声,左右呆着无事,便和郭乔说了声,出门看货去了。
郭乔这边事情交代完了,也收拾了下打算吃点东西出门游玩。
刚吃饱喝足,那老头带着女儿欢天喜地过来,“恩公,老朽事情都办妥了。”
郭乔颔首,“办妥就好。”
老头带着女儿鞠了一躬介绍道:“小老儿姓米,名字叫米天禄,与妻子范氏只得这一闺女唤青姐。生产之前,她娘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神人告诉她,生的是一个女儿而且命贵,当嫁贵人,当生贵子,不得轻配下人。所以今年十八岁了,我们也没舍得在乡野给她找人家。本来家里有一二十亩田地度日,谁料连年天灾荒旱,以至于现在连钱粮也交不上。”
米老儿连连叹气,“官府追的急,我想着将女儿嫁人免得受我拖累。谁知别人一听我家欠着钱粮,没一人敢娶。青姐孝心,见我被捉了去,情愿卖身救我,还好今日遇见恩公,慷慨救济,救了我们父女俩。”
说完他看向青姐,青姐露出羞色微微点头,米老儿回首对郭乔说:“思量再三,实在无以为报。小女虽出生乡野却也长的尚能入眼,眼下恩人独自一人客居在此,身旁无人照顾,小女愿早晚服侍在旁,希望恩人收下我们一片诚心。”
郭乔听后,正色道:“老丈此言差矣!我帮你们只不过一时不忍,不是什么天大恩情。如果收了青姐,那可不是行善事而是携恩图报,这万万不可!”
米老儿拉着青姐往前再三说道:“这是我们自己想要报答,绝不是恩人意思,还望您留下青姐随侍左右吧!”
郭乔见推迟不过,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待走到门外,才回头对父女二人说道:“你们快点回去吧,现下我要出门,就不陪你们了。”
不等二人张口回应,郭乔大步离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好事物可以爱惜可以呵护,却不能趁人之危坏了品德。
米老儿见郭乔做了好事竟丝毫不求回报,越发敬重他是个好人。
如果女儿能跟了他,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可惜了!
青姐此刻呆呆的望着客店门外,恩公不肯收了她,自是有些泄气,却也越发敬重其为人,心仪其英姿。
恩公眼下已不见了身影,父女两人无奈只能先行回家。
屋里范氏正在抹泪,看着相公被抓走,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想不到什么法子去救她,只能干着急。
见父女二人回来,大吃一惊,赶忙迎上前去询问。
米老儿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遍,范氏直叹道:“菩萨保佑,恩人定有福报。”
等休息片刻,三人商量了下,在屋里立了一个长生牌,写了郭乔的姓名供奉在佛前,早晚礼拜,感其恩德,祈求福寿。
乡下有个李家,之前与青姐相看过,垂涎青姐美貌却又担心没交完钱粮赖上他家,不敢迎娶,如今见没了后顾之忧又上门想来结亲。
米天禄夫妻经过这遭也想通了,梦里预言虚无缥缈,踏实过日子有个依靠才是真,因此点头首肯。
可没想到青姐自个不乐意,她对爹娘说道:“父亲之前因钱粮之事将我许给李家,可他家再三推辞,父亲被抓走,我也做出卖身之举。幸亏遇见恩公相救,我们收了他二十两,就当我卖给他了吧。不管他接不接受,我现在就是郭家的人,怎么可以嫁给别人?如果嫁给别人,那此前我们对恩公说的岂不是虚情假意了?”
见爹娘沉思,青姐又言道:“虽然我们出生乡野,却也知道一言九鼎、守节守义。反正郭恩人若不要我,我情愿跟着你们终生不嫁,如若逼我,我出家做尼姑去。”
米老儿听完扭头对范氏说道:“没想到,我们还不如青姐知礼。”
随后又对青姐说,“是爹娘错了,你说的在理!爹这就回了李家,我闺女不嫁。”
虽如此,米老儿心里还是想着,等过几日再去找郭恩人说说,不然依女儿这性子怕是真会守一辈子。
没想到,米老儿几度进城,却寻不见郭乔,问那店家才得知自从那日离开郭乔再也没回去过,此事只能暂且搁下。
话分两头,郭乔四处游玩,这日来了一处山中。
鲜花漫漫,绿草如茵,自然美景让人流连忘返。
突逢暴雨,浇得郭乔四处找地躲避,跑到山坳中时,看见一间茅屋。
他赶紧跑了过去,茅屋房门半掩,大雨之下瞧不清屋内,只见天空雷声阵阵,雨越下越大,郭乔顾不上礼节直接推门而入。
只见屋内坐着一个老人,正低着头搓麻绳做草鞋,郭乔赶紧说道:“老人家不好意思,外边雨太大我来躲躲雨。”
老人抬起来头来,忽然大喜,站起来说道:“恩人!我寻了你好几次,没想到今日有缘在我家里碰见了!”
郭乔细看,正是米天禄,喜道:“原来老丈住在这,我四处游玩没想到误打误撞来了你家。”
米天禄兴奋地朝房内叫道:“恩人来了,婆娘,青姐,快来拜见!”
话音刚落,范氏同青姐一起跑了出来,几人又上演了一番叩首拜谢的戏码。
郭乔将人扶起后,连打几个喷嚏。
青姐见恩人浑身湿透,也不避嫌,直接拿了米老儿的干净衣裳让郭乔换下,取来毛巾给郭乔擦拭,随后升起火来烘湿衣。
范氏也在忙活,杀鸡煮饭,屋里热气腾腾。
等衣服烘干时,鸡汤香味也四处飘散,在这潮湿的雨天暖洋洋的让人闻的肚子打起了鼓。
米天禄摆好桌子,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上座,请郭乔入座,自己则在下家作陪。
范氏端来一盘盘佳肴,青姐则拿着酒壶站在郭乔身边斟酒。
郭乔见这一家子都围着他转,很过意不去,忙叫青姐放下酒壶坐着一起吃,青姐好不容易见着恩公哪里肯听?
再加上米天禄再三劝酒,郭乔推辞不过,只得放开了喝。
喝到半醉之时,郭乔借着酒意偷偷看了青姐一眼,今日欢颜比之上次愁容增色不少。
面色娇羞,柳腰袅娜,秋水眼眸,朱唇樱丹,嘴唇上扬更添妩媚。
酒壮人胆,此时郭乔已有些放荡,见美人在眼前晃来晃去,只觉馨香扑鼻,惹人动情。
郭乔心道,再喝下去怕是难以把持,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
见外面雨住天晴,饭也吃的差不多,就起身道谢告辞回城。
米天禄夫妻可不想就这样放恩人离开,区区一顿饭怎么能表达他们感激之情,米老儿拉着郭乔衣袖说道:“恩人能来我家可谓是老天赏眼,来都来了起码住个十天半月才能走,现在刚来你就走,我可不放人。”
郭乔挣脱半天挣脱不开,再扯下去可就伤了感情,无奈只得住下。
下午酒醒,米天禄请他去山前山后游玩了一番,等回来直接吃了晚饭睡了一宿。
次日清晨,见米天禄在佛前烧香,以为是哪路神佛,也想去拜拜。
谁知走近了看,牌位上竟是自己姓名,赫然是一个长生牌位。
郭乔看了惶恐不已,对米天禄说道:“这得有大功德才配上如此供奉,我那区区恩惠当不得,当不得啊!”
米天禄自有一番道理,他对郭乔道:“恩人怎么当不得了?若不是你,我老汉一条命怕是没了,还有我那老妻小女,无依无靠在这世道也没法活命!如果没有恩人,我们哪还能一家团圆安乐度日?是恩人给了我们再次活命的机会啊!”
郭乔听了,不胜感叹道:“老丈重情重义,对我而言不过是随手相帮,却被你如此记念!”
米天禄神情恳切,“惟有感恩并积恨,万年千载不生尘,让人钻心切骨。不但老汉时时惦念,就连小女也是感恩戴德。自那日她卖身救父被恩人施救后,便下定决心当卖与恩人一般。虽然未能入恩人的眼,却也已当成恩人的人。昨天有人来议亲,青姐坚决不从,已退了回去。”
郭乔听后大吃一惊,“青姐正值妙龄,怎么守起我来了!老汉切莫乱说,这话我不信。”
“我老汉从来不说谎,恩人若是不信,等我将青姐叫来,恩人自己问下便知。”
米老儿大声喊道:“青姐过来,恩人问你话捏!”
青姐听见父亲叫,赶忙走到面前,却见父亲没说话恩人开口道:“之前救你们父女,我是出自真心不求回报。姑娘卖身救父那是出于孝道,与我赠银不相干。青姑娘不用将两件事混为一谈,不然为了这等小事,岂不是误了姑娘终身?”
“恩公这是嫌弃我吗?”青姐泫然欲泣,“虽然这两件事不相干,可人各有志,恩人虽然赠送银钱不是为了买妾,可我既然有身可卖,怎能叫父亲白白受恩人恩惠?恩人自愿救济我父亲,贱妾自愿卖身于恩人,这都属自己想法。恩人不收我自己守着便是,绝不会勉强恩人,不会辱了恩人声誉。”
郭乔听了青姐一番言论感动不已,“没想到青姑娘不仅人漂亮,品格更是出众。实不相瞒,第一次见到青姑娘我已动心,只是那时帮了你们怕说出来以为我挟恩图报;再来我们年纪悬殊,怕耽误了你的好姻缘,所以那日你们来客店我才匆匆避开,再待下去怕难以自持。没想到青姑娘对在下一片痴情,两情相悦岂非人生之快事!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先同青姑娘讲明白,家中已有正妻,如果你垂爱,只能居与侧室。”
青姐见郭乔松了口,破涕而笑,“我是卖身的婢女,能服侍恩人已是天大的恩惠,哪敢要小妾之位?”
郭乔听了越发觉得青姐懂事,喜道:“青姑娘既然有此美意,我怎会轻待!等我回了住所再请媒人来下聘。”
青姐却觉得给郭乔添了麻烦,连忙说,“我已经卖身给恩人,所以这几日相见也没避讳,没有必要再请媒人来下聘,属实浪费,这并非我卖身之原意。”
郭乔见着眼前的青姐,虽柔弱却也坚韧,让人怜惜不已。
“各行各志,这可是你说的,我做什么不要管我。”
这话说完,郭乔就急急告辞回了城。
回去路上心中欢喜雀跃,难免失了稳重。
不过怎能不喜!青姐那样年轻貌美,毫无所求,心里眼里都是他,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巨大诱惑。
郭乔回去娶了三十二两银子,想了想,又去了县衙找到母舅,将事情说了一遍,想让母舅全了他的礼数。
王知县见他神色欢喜,一人在这处又没人陪伴,于是答应了。
三十二两银子,分作两处,十六两做聘金,十六两做代礼。
王知县又给外甥添了一对金花、两匹彩缎、大鹅、酒水果盒之类,还请了六名鼓乐,又喊来一个差役和两名皂隶,一起送了过去。
临走前王知县吩咐他们到米老儿家如此说,“王知县为媒,替郭相公娶米天禄女儿为侧室。”
差人领命后带着厚厚彩礼去往米天禄家,怕米家人不知道万一有事外出那可不凑巧,于是派了两人先去报信。
没想到这两人正好是当日催粮的差役,米老儿一见,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我钱粮都交完了,二位差爷来这这什么?”
其中一名差役笑道:“放心,我们这次来可不是催钱粮。是县老爷替郭相公说媒来娶你女儿。我们二人是先来报喜的,聘礼随后就到。”
米老儿却是不信,“郭相公娶小女,为啥县老爷愿意替他做媒呀?”
“你原来不知道啊!”差役解释道:“这郭相公可是我们县老爷的外甥,你呀以后可有福喽。”
米天禄听了,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那个梦果然没错,女人该嫁贵人啊!
忙喊着范氏打点下,一切办妥后,等着后面大队伍前来。
鼓乐吹吹打打进了村,越来越近,不一会到了门前。
米天禄忙将人请了进来,其他人将聘礼代礼,金花彩缎,大鹅酒水果盒,一齐抬了进来。
差吏将王知县临走时交代的话讲给米老儿听了一遍,米老儿连连点头答应答应!
鼓乐进村的热闹劲早就惊动了一村的男男女女,纷纷露出羡慕之色,“没想到米家女儿,前几天没人要,如今倒嫁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范氏听着这些话,笑开了花。
苦尽甘来啊!没想到那一日以为家破人亡,没成想柳暗花明,女儿也嫁的一个好去处。
范氏忙不过来,忙请乡亲们帮忙杀鸡宰鹅,收拾酒饭,款待众人,好不热闹。
等半天过去,院中才渐渐安静下来。
青姐这一日都向是飘在云端,见郭乔如此郑重迎娶她,心里越发对他死心塌地。
原本郭乔打算租房做新屋,娶了青姐过去。米天禄怕他们不方便,又和郭乔商量,要不挑个吉日直接住在米家好了。
郭乔想了想,点头答应。
此处也不会久留,这样安排最是妥当。
于是在一个良辰美景,郭乔与青姐成亲,两人如鱼似水,如胶似漆。
郭乔不以卖身的事怠慢青姐,凡事有商有量,贴心不已。
青姐成亲后比女儿家多了一分媚态,对郭乔更是顺从,郭乔越发喜爱。
两人每日腻在一块,郭乔连门都不想出,更别提去游玩了。
中途也生出回家的心思,却因为有了牵绊,一日日留了下来。
直到有一日,郭福又带些许多货物前来,找到郭乔报了武氏平安。
郭乔细细算下,在广东乐不思蜀,已住了一年半。
王知县这边见郭乔成亲后,很少再去县衙,于是派人来接他,见面就开着玩笑劝诫道:“我接你来广东游玩的初衷是为解你的抑郁,没成想倒让你在这忘了家乡还另成了家。今天接你来是想告诉你,这快两年了,明年又要科考,还是早点回去拿起书本奋斗一番吧。如果放任下去,贪新欢误了一辈子的大事,那岂不是我这做母舅的罪过了。”
郭乔应道:“母舅大人说的是!等这波货物卖完,我就起身回去。”
然而回去后依旧我行我素,没有收拾行囊。
没成想过了几日,王知县经推荐保举后调任京城,于是逼着郭乔一同回去。
郭乔这下没法再推迟,只得与青姐商量。
青姐体贴说道:“相公原来家乡,有家产,有祖母,有功名,本就该回去。我虽有幸嫁与相公,却不得那些事重要。妾不敢仗着相公怜惜恳求你留下,耽误了大事。只是有一件事,需要告诉相公,求相公记下,万不可忘了。”
郭乔听了这番话,有些生气,“我们成亲那么久,一直恩爱有加,你怎么让我舍得分开?你有什么事让我留意?”
青姐轻轻摸着肚子柔声说,“蒙相公怜爱,肚里已有了我们的骨肉。如果是个男孩,可以舍弃我,却不能舍弃我们的孩子,所以让相公留意。”
郭乔惨然道:“夫妻怎么能说一个弃字!我郭乔就算再无情,也做不到这个地步。现在回去,绝不是要放弃你,实在是母舅逼迫!等我回去后定会想办法再回来,绝不负你。”
“你的心,我懂。只是路途遥远,有些事有些人不由得自己做主。”
“弃与不弃,现下也说不清,我肯定会回来,只是不知道具体归期。怕误了孩子起名,不如我先预留一个名字在此?”
青姐喜道:“这样最好。”
郭乔沉思片刻,眼睛一亮道:“乔木高,梓木低,形同父子。世人都称父子为乔梓我既名乔,你若生子,就叫做郭梓。”
青姐听着这个名很喜欢,孩子的名字就这样定下了。
又过了两天,王知县定下回京的日子,派人来通知郭乔快些准备。
郭乔被催的无可奈何,吩咐郭福拿出二百金交给米天禄,置办些产业,给青姐和未来的孩子使用。
依依惜别中,郭乔随母舅而去。
虽然一路心系青姐,却也无可奈何。
走了大概一个月回到庐州家里,武氏一人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自身也安好,郭乔这才觉得宽慰些,夫妻二人自然相见甚欢。
郭乔见了在广东的见闻,提到青姐,武氏问道:“你娶了妾怎么不带回来?与我作伴也好啊,怎么丢在那里!”
郭乔怕是一路:上早就想好了说辞,见武氏问起,想都没想说道:“那不过是在外一时无聊,机缘巧合收用,当不得真,犯不着远巴巴带回来。”
“那妾已有身孕,怀的可是郭家子嗣,就算在祠堂也是能列上名的,怎么当不得真?”
郭乔笑了,“在那自然当真,可如今见了娘子,哪里还敢说当真。”
青姐在他们三言两语中成了逗乐的话题,武氏听完郭乔的回答也忍不住笑了。
又过两日,忽然传出消息,下届科考换了新宗师,郭乔没放在心上,倒是武氏再三劝说:“你年岁不大,学中名字又还在,再去试一次吧!况且换了新宗师,说不定你的文章就入了他的眼呢?”
郭乔被往年科考伤了心,此刻仍兴致缺缺,敷衍答道:“以前天天读书,也不能中。现在都没摸书本两年了,即使去考也没用。”
“即使无用,也总好过闲在家里,去试一试又何妨?”
郭乔被武氏整日耳边念叨,终究拗不过,去学中销了假又摸起书本看了起来。
考试时,亏的天资好,之前底子还在,考了一个一等,可惜入了大场后自觉才思泉涌却仍名落孙山。
一连两科,都是这样。
开始还气恼,后面认命,这是命中无科甲之分,强求不得。
此时郭乔四十八岁,武氏四十五岁,虽然不中,好在家境殷实,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眼见岁数越来越大,功名在那遥远天边,郭乔也不折腾了,一心放在儿子身上。
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十八岁,正要给他说亲时,不料得了暴疾,竟然就这样死了!
夫妻二人,抱头痛苦,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乃是天下最痛。
两人也都快五十的人,想再生一个也是生不出来。
为了给郭家留后,武氏贤惠地买了两个丫头送到郭乔房中,可惜水中捞月,全然不得。
青姐那边,郭福来往广东做生意时还能有些消息,后来郭福意外去世,没了往广东去的人,青姐的消息自然也没了。
郭乔在那花前月下还时常想起青姐,后来年纪慢慢大了也受不得那颠簸之苦,只能将青姐当作一场春梦,梦醒就散了。
这年郭乔五十六,又到了乡试的日子,郭乔本不想去,没想到这一科的宗师名叫秦鉴,想在科场内提拔些奇才,下令考生必须都来,不能落下一人。
郭乔无奈,只得迈着老迈的步子随着众人走进考场。
他心里还暗暗想着,考一个六等,直接将我除名算了,这样也免得年年奔波。
没想到,这样都过了!还被秦宗师评为第一名。
秦宗师叫来郭乔问道:“我看了你往年文章,文笔出众,大有学识,为何这次如此自弃?”
郭乔考场几十年,从未有人这般赏识,见秦宗师问起,不由得惨然跪下说道:“生员从十六岁进学,做了四十年秀才,考过十几次一次没过,想来是没有这个命,所以心如死灰,不是我想放弃,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秦宗师笑道:“世人常说书房不谈命运,考场不谈文章,本院偏不相信。考场本就是写文论文之地,若在这里不能谈,还有哪里能谈!本院今天送你入场,你这边才学,如果再不中,我情愿不做这宗师了,阅文有什么用!”
郭乔连连叩头,“多谢秦宗师如此赏识,这份恩情真是我的再生父母也。”
没多大会,等宗师发放玩,郭乔急冲冲退了出来与武氏说了这事,又兴冲冲去南场参加科举。
不多时,宗师发放完,忙退了出来。与武氏说知,从新又兴兴头头到南场去科举。
这一次福星高照,郭乔发挥超常,三场考完,发榜之时,郭乔名字高高挂在第九名亚魁那。
一时间,贺客满门,满堂生辉。
待热闹退去,夫妻二人想到儿子死了,如今郭家无后,这一门荣光无人承接心中又升起阵阵烦躁。
郭乔进京的日子选在十月初一,夫妻分别时,武氏再三嘱咐,“现在功名已到手,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后嗣了。我听说古人有八十生子的,现在你还没到六十,希望还是有的。家里两个丫头那么久都没怀上想来是没用的,你到了京城,若是碰上合意的,不如收了,早点为郭家留后。”
郭乔听了感动不已,“夫人贤惠,可惜只怕这老树生不了新芽了。”
“你功名前面说没希望,现在不就又考上了!天下事不能预料,人事还得自己努力。”
郭乔连连点头,“夫人说的是。”
到了京中,郭乔报了名,就在西山寻了个冷清寺庙住下,潜心读书,交际应酬一律不去。
次年二月,三场试考完,到放榜之时,真是应了那句时来运转顽铁也会生光!
郭乔高中三十三名进士。
读书的梦想算是完成了,可惜儿子死了空欢喜一场。
郭乔坐在房中翻看报房刻的会试录,自己是排在三十三名,三十四名是郭梓。
郭梓?
那不是他为青姐孩子起的名字吗?
郭乔细细看去,郭梓竟然是韶州府东昌县附学生。
名字对了,地方对了,难不成是我的儿子?
郭乔屈指一算,如果是青姐生的孩子,那如今才二十岁。
就算连夜读书,也不能这么快中了进士啊!
郭乔狐疑,忙让人去打听三十四名郭梓的消息,多大年纪,住在哪里。
很快人将消息打听回来,郭梓年纪甚小,二十来岁,家中贫寒,住在城外一个破旧饭店中,而且与郭乔同门,皆是李翰林老爷门下。
明日正巧时李老爷散生,门生都会去拜贺,刚巧会碰见。
郭乔大喜,明日就能揭开谜底。
隔天一早,太阳刚晃出来,郭乔就准备了贺礼去拜见李翰林。
拜完寿后,李老爷说,“我这也不是什么整岁生日,不值得道贺,你真是客气了。不过你为何今日来的这么早?现在你可是第一个!”
郭乔忙作揖道:“门生今日前来一是恭贺恩师寿辰,二来有一件狐疑之事,想请老师帮门生问一下。”
“哦?什么事?”
郭乔将广东之行细细给老师说了一遍,道:“这位郭兄,同名同姓,年纪也相同,来处也相同。所以..想请老师帮我细细问下,看是否是我那无缘得见的儿子。”
李翰林应允。
没多大会,众门生都到了。
等拜完寿,就坐在一块叙旧。
李翰林坐在上首问郭梓:“”
不多时,众门生俱到,一面拜过寿,一面众同年相见了,各叙寒温。坐定,李翰林就开口先问郭梓道:“郭贤契,今年贵庚啊?”
郭梓忙作揖说道:“门生今年二十。”
李翰林又问道:“贤契如此年轻,自然父母均在了。只是不知道,令尊名讳,是做什么的呀?”
郭梓听见问父亲名字,不由得面色一红,思考良久说道:“家父是庐州府秀才,来广东游玩时认识家母。门生出生之时,家父已回了庐州,因此我从未见过父亲。”
李翰林道:“那你母亲可是米氏?”
郭梓听后大惊,“家母的确是米氏,只是不知老师如何得知?”
李翰林道:“贤契既然知道令尊是庐州府秀才,那自然知道他名字喽?”
郭梓道:“父亲名讳身为人子不敢轻易说出口,但第三十三名的这位同年,姓名、地方皆和家父相同,不知是凑巧还是其他原因。”
李翰林道:“你既然知道父亲是庐州秀才,那前日过庐州,为何不去寻一下?”
郭梓道:“门生年幼,第一次出门不熟悉路,又没人指引再加上家中贫寒盘缠不多,怕耽误了考试才冲忙进京,这次侥幸及第,只等廷试一过,门生会马上请假到庐州访求家父下落。”
李翰林笑道:“贤契如今不用去访求了,本院还你一个父亲!这三十三名的正是他。”
郭梓道:“家母说家父是秀才,没说是举人进士。”
李翰林又笑道:“秀才难道就中不得举人进士的么?”
郭乔此时迷雾彻底散开,眼前这个风姿俊朗的年轻人就是他的儿子。
他满心狂喜,走上前说道:“恩师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你的父亲。你外祖父叫做米天禄,外祖母是范氏,你母亲生辰是三月十五日,生你养你的地方叫做种玉村。如果这你都不信,看眉心的这一点黑痣,与我眉心这一点黑痣,是不是一样?”
郭梓忙抬头一看,见郭乔眉心一点黑痣,果然一模一样。
郭梓马上扯着郭乔,跪拜在地,“儿子世上二十年,尚不知父亲是谁,真是不孝啊!”
郭乔连忙扶起他来,道:“是为父的错。幸而老天保佑,你母亲将你教育成才,才消掉我一些罪孽。有你是我的福气啊!”
接着又同郭梓拜谢李翰林,道:“父子同出一门,叩谢师恩。今日得恩师指点相认,更是感恩在心。我们父子二人哪怕甘为犬马也难以抵这十分之一恩情。”
李翰林道:“父子乡会同科,相认在金榜之下,真是古今没发生过的事。大奇,大奇!可贺,可贺!”
众同年齐声称庆道:“恭喜,恭喜啊!”
李翰林留饭,师生尽兴,直饮得众人皆醉才散了这酒席。
郭梓随郭乔来到他住所,郭乔细细问他离开这些年发生何事,郭梓一一说道:“外祖父母五六年前相继身亡,为了身后事,田地已卖去许多,余下田地又无人耕种。租出去也没多少钱,孩儿读书的费用,都是母亲日夜纺织赚来的。”
郭乔听了泪流满面,“我郭乔真是一个罪人啊!离别时我许过诺言定会回去,结果二十年杳无音讯。我在家过的舒服,确让你们陷入绝地,让你母亲受苦,我真是有罪!等廷试过了,我马上回去接你母亲来同住,余生皆让她享福不尽。”
郭梓连声应下。
到了廷试,郭乔止殿在二甲,选了部属。
郭梓倒殿了探花,职授编修。
父子一时荣耀。
在京住不多时,因记挂着要接米氏,郭乔就告假祭祖,郭梓就告假省母。
命下了,父子遂一同还乡。
座师同年,皆以为荣,俱来饯送,享极一时之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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