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与童养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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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末期,淮阴县附近王家村,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幼女匆匆往河对岸赶。

两人衣服上满是补丁,身形消瘦。

男人一言不发,女孩却仿佛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不停。

“爹,我们去哪?是去你说的婶婶那做客吗?”

“那个婶婶我见过吗?那好不好玩?有没有好吃的?”

男人嘴里嗯嗯两声,女孩高兴坏了,蹦蹦跳跳地说:“太好了,今天有好吃的了,娘呢?娘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去?”

“你娘今天不舒服,让她多睡会。”

“好吧。”女孩有些失落,随后又开心地说:“那我带些好吃的回去给娘,娘吃了就会好啦。”

男人不再吭声,拉着她到了河边。

易儿跟着爹刚上竹筏,就见发小苗子在河边洗着什么。

她看到苗子后兴奋的打着招唿,苗子见后用手做喇叭状朝着船上的易儿问道,“易儿,你去哪?”

“我和爹去做客,回来找你玩。”

“好,我等你!”

和苗子道别后,易儿开心的坐下东瞧瞧西望望,父亲没说话只是沉默的抽着旱烟。

下了筏子,两人又沉默着走了许久山路,在一个村外,父亲停了下来。

他理了理易儿的头发说:“孩子,是爹没用,苦了你。”

易儿不知道爹为什么这么说,可她知道爹为了这个家已经很辛苦,每日都没有歇息的时候。

易儿甜甜的笑着说:“有爹和娘在,我一点不苦。”

父亲叹了口气道:“懂事的孩子。”

说完,牵着易儿的手,走进了那座村。

村里有一户人家,院里有许多叔公婶婶,她们慈眉善目热情款待了父女俩,其中一个女人仔细端详易儿,露出满意的神色。

父亲拉过易儿说:“快,叫婆婆。”

易儿听了爹的话,乖巧叫了声,“婆婆”。

叫喊声一出,周围的人都笑了,纷纷叫好,那个女人抚着肚子也笑了。

易儿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笑的这么开心,她看着大家笑,自己也傻呵呵的跟着笑。

笑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眼父亲,父亲嘴巴轻轻动了动,也跟着笑了起来。

吃饭时,易儿看着满桌的菜,忙不迭的给父亲夹了一筷子肉,自己也埋头吃了起来。

吃的正香,见父亲放下碗站起身冲那女人点点头就转身往外走,易儿喊了声,“爹?”

父亲脚步没有停,仍跨步朝门外走去。

易儿以为父亲没听见,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她攥住父亲的衣角说:“爹,咱们现在回家吗?”

父亲没有回答,拉开她的手冲追出来的女人说:“易儿,从今往后她就是你的婆婆,你住在这要孝敬她听她的话知道吗?”

易儿惊了,她实在无法理解自己怎么好端端的成了别人家的人,而且还要留在这里孝敬那个非亲非故的人。

她哭着说道:“爹,你怎么不要我了?是易儿不听话吗?我会听话的。我吃的少,我听话,你不要不要我。”

父亲红着眼眶将易儿推给追来的女人,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易儿撕心裂肺的一声声爹。

回家路上父亲的背影瑟瑟抖动,但凡家里能揭得开锅,他又怎么忍心抛弃懂事的女儿?

深夜,村里寂静一片。

易儿眼睛红肿,见众人都睡下了,她蹑足走到门口想要回去找爹娘。

可因为门上有锁,她推不开门找不着钥匙,一时间急得哭出了声。

哭声惊醒了女人,她披着衣服走来,将易儿搂在了怀里。

女人叫梨花,她是打心眼里喜欢易儿。

三岁那年便被爹娘卖到了这里,因为想家偷跑,曾被自己的婆婆打骂罚跪。

日积月累,在一遍遍的体罚痛感中,认了命。

如今,她买了易儿,重复自己之前走过的路。

但是她舍不得打易儿,只是一遍遍告诉她,你爹将你卖给了我,我是你的婆婆,你是我未出生儿子的媳妇。

易儿后来又几次逃跑,但是村里人发现后会马上将她送回来,她甚至到不了那条河。

慢慢地易儿开始接受现实,爹不会再来接她,这里是她新的家。

这里人人都说她是童养媳,婆婆也夜夜向菩萨许愿,保佑腹中胎儿是个男丁。

易儿对童养媳还没有什么认知,但是也知晓婆婆腹中的孩子出生如果是个男孩那必定会是她未来的丈夫。

于是易儿每日看着婆婆的肚子猜测是男孩还是女孩,期待孩子的降生。

在这间,易儿交到一个朋友。

她叫金铃,四岁时就在春枝婶家当了童养媳。

如今五年过去了,还没等到自己的小丈夫。

春枝婶一连生了三个女娃,气的将怒火全都发泄在金铃身上,挨打受骂,无休止的干活是金铃的家常便饭。

金铃曾偷偷跑回家,却换来他爹的一顿毒打。

他一边打一边骂道:“你是要我的脸都丢光吗?不好好呆着跑回来做什么,丢人现眼的玩意。”

金铃带着满身的伤哭着回了春枝婶家,如今她最担心的事是春枝婶要再不生男丁,她和丈夫的年龄怕是会越拉越大。

易儿同情她的同时也对自己的命运感到不安,如果自家婆婆这胎不是男孩的话,她怕是会和金铃一样的遭遇。

为此,两个连丈夫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女孩经常相约着向村里年代最久的大树虔诚许愿,保佑他们的婆婆早日生下男丁。

转眼,梨花到了分娩地日子,孩子刚落地,她顾不上自家的身子,不断追问自己生的是否是个男孩。

听到喜讯时,她才踏实地躺了下去,嘴里不停地说着,“谢天谢地,老天保佑。”

自从丈夫下南洋意外去世后,梨花心里一直吊着一根弦,如今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

易儿在门外听说自己有了小丈夫后,也抿着嘴笑了。

族里长辈给孩子起名为念焕,易儿日夜抱着他喂饭、睡觉、换洗尿布。

她像小妈妈、小姐姐,唯独不像妻子,却只有妻子才是她的真实身份。

就这样,念焕在易儿的精心照顾下,长成了一名16岁的翩翩少年,而易儿也24岁了。

这天,两人路过春枝婶家,金铃正抱着怀里的小丈夫在那处乘凉。

看见他俩后面露羡慕之色,开口道:“你们什么时候成亲?我可要讨杯喜酒喝。”

易儿低头羞涩的笑了,念焕却大步离去。

六岁时,小伙伴笑话他怕老婆,老婆说啥就听啥,他还会甜甜一笑。

如今长大了,在他心里易儿一直是姐姐一样的存在,这些玩笑话简直就是对亲情的亵渎。

见念焕离去,易儿还以为他也害羞了。

这些年她早已将念焕当成她丈夫,婆婆更是说念焕是她的依靠是她要伺候的男人,两人早已是众人眼中默认的夫妻。

婆婆的身体越来越差,念焕是个读书人帮不上什么忙,那么多活计易儿一人也赶不赢。

没办法,农忙时只好请人帮工,可这里哪家哪户都有自个田地,自家都忙不过来,哪来的功夫去别人家忙活。

最后帮忙打听的人说王家村有个叫苗子的人愿意来。

易儿一听来人是苗子,心里泛起一阵波澜。

那天的情景这些年时时浮现在眼前,易儿忘不了那天的一切。

苗子来的当天,易儿不知怎的有些忐忑。

这些年不知道对方长成了什么模样,如果她还在爹娘身边,她的新郎该是他吧。

易儿想过无数次小伙伴重逢会是什么光景,如今见到了,两人却只能讪讪的相视一笑。

两人干活时,苗子光着膀子在她眼前晃悠,强壮的男性体魄是她没有见过的,易儿想起小时候给念焕洗澡的情景,不由得噗嗤一笑。

那么小的人,奶嘟嘟的,那处也是跟小鸡似的,想到两人成亲要坦诚相待的模样,易儿羞红了脸。

“怎么了,是不是太热了?”

苗子见易儿脸色通红,以为是太阳太毒,他拿来一顶草帽给易儿带上,易儿没吭声,两人隔得太近越发让她热起来。

易儿后退几步说:“没事没事,我去那边割草。”

这些年来,易儿习惯了独自担下所有累活,苗子来了后她轻松了许多,重活累活全一手接了过去,即使在家里,苗子也快手快脚将活计抢了去。

易儿很感激苗子的到来,经常给他倒水,递些吃食,两人谈起小时候的事也止不住的笑意。

时间一久,村民也开始嚼起了舌根。

梨花听在耳里难免有些不痛快,因为苗子住在下面棚子里,她怕两人谈话被听见,于是叫易儿来房间,小声说道:“你和那帮工怎么回事?”

易儿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急忙说道:“婆婆,我和他没什么,你别听别人胡说。”

“村里到处说你两有点啥,我虽信你,可这闲言碎语的总归不好听。”

“不光坏你的名声,念焕的名声也毁了去,你还是注意些。”

“行了,我歇下了,你出去吧。”

易儿回了房,想着明天该怎么面对苗子才不让别人嚼舌根,一时间失了眠,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待睡醒,发现昨晚白操心了。

婆婆早上就将工钱结清,让人打发了。

易儿虽然难免失落,却也明白两人的不可能。

没有过多纠结,一如既往的下地干活,好像发小从没来过。

经过这事,梨花觉得夜长梦多,还是尽早让儿子和易儿成婚圆房,延续香火才是正理。

谁知刚提出来,念焕第一个开口反对。

“娘,我不成婚。”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屋里的两个女人齐刷刷望去,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一个不解儿子为什么不想成婚,一个不解为什么他不愿意同自己成婚。

念焕又说道:“好男人志在四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娘,你不是说过爹几番下南洋吗?我也要去,看看爹曾走过的路。”

“不行,你爹就在那丢了性命,我好不容易将你拉扯大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梨花一口拒绝,随后语气强硬,“下个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你必须要和易儿成婚。她盼了这些年,照顾了你这些年,你不能负了她!”

“娘,我拿易儿当姐姐,哪有和姐姐做夫妻的道理?”

“呵,哪门子姐姐,你们有甚血缘关系?易儿等了你十六年,女人有几个十六年?你有没有良心?”

念焕回头看了眼易儿,易儿此时已泪流满面。

原来此前都是她一厢情愿,念焕对她毫无男女之情,那她这些年为了什么!

可哪怕是为了这些年的等待,她也必须和念焕成亲,这成了一个执念。

眼见十六年苦盼终于要名正言顺,易儿绞面洗浴,念焕也不再提离家的事,转眼就到了成亲这天。

易儿带着红盖头坐在床前期待新郎的到来。

念焕踌躇着掀起盖头,易儿涂着胭脂的脸上露出羞色,下一刻却因念焕的话白了脸。

“易儿,你只是我的姐姐。”

“成亲只是权宜之计,过几天我还是要走的,你帮我瞒着娘吧。”

“我不是你姐姐,我不要做你姐姐!”易儿激动的反驳他,“你是我的丈夫,是我从小守到大的丈夫。”

“你不同我成亲,那我这些年算什么?啊?一个笑话吗?”

念焕沉默,易儿发泄完后也无力的坐在床边。

夜已深,房里的红烛被门缝透过的微风撩的微微颤动,易儿眉眼低垂忽然像下定了决心,她挪挪身子挨着念焕柔声说道:“夜深了,我们歇息吧。”

接着身体倾了过去,柔软处抵着念焕的胳膊,想要将人拉入帐。

念焕却噌的一下站起,说了句“姐,你不要这样。”然后转身开门离开,

梨花一直在房间悄悄观察这边的动静,见门被打开念焕冲了出来,急忙开门叫道:“大喜的日子你去哪?你给我回来。”

念焕却丝毫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着,梨花急的直跺脚,她想了想,先赶到了易儿身旁。

易儿刚刚做出那般行径却遭到如此羞辱,正悲愤流泪,见婆婆进来,忍不住哭出了声。

“娘,念焕他...他不要我。”

梨花搂着易儿,心底叹了口气说道:“再过过日子就好了,就像那水一样,来了自然会成渠。”

易儿哽咽着点点头。

可念焕并没有给易儿时间,他去打听了船下南洋的日子,如今日子越来越近,他也越发焦躁起来。

这晚,主动踏入了易儿的房。

“易儿,从小你看着我长大,知晓我喜欢什么,要什么。”

“天下之阔,我就想到处走走看看,不愿被束缚在这,你听我这一次,帮帮我好不好?”

易儿看着念焕的眼睛软了心,“那你走了还回来吗?你...要不要我?”

念焕将易儿搂在怀里说道:“从小我们呆在一块,身份我一时转不过来。待我出去两年,正好看清我的心。我答应你,两年后我定会回来,告诉你答案好吗?”

柔情之下,易儿虽依依不舍却也还是替念焕收拾了行囊。

夜深了,念焕悄然离开。

这十六年来,她什么都不舍得让念焕去干,这一去不知他一人在外得吃多少苦。

第二天一早,梨花知晓念焕离开的事实,哭得死去活来。

她丈夫就是下南洋死的,要是儿子再出事,她该怎么活?

易儿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可人已走了,再谈这些也晚了。

她和以前一样,顾着家里,照顾婆婆,等待丈夫。

可老天总不眷顾命苦之人,数月之后,婆媳俩日夜盼着念焕来信,左等右等却等来了死讯。

原来,念焕上船没几日就得了重病,一上岸便被人扔进了死人堆。

两人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辛苦养大的儿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如今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易儿等了十六年,刚刚成亲就守寡,如何不苦?

当晚,梨花便病倒在床,易儿也如同行尸走肉般无知无觉。

村里人虽同情,却也无能为力。

不知苗子在哪得知了情况,不仅请来了郎中,还帮易儿噼柴挑水,修补房屋,一日三餐尽心尽力。

梨花虽在病中,人却没煳涂。

对苗子做的这些事虽心生感激,却也知道他抱着什么心思。

苗子知道易儿的丈夫刚离世,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易儿受苦还什么都不做。

早在儿时,过家家时易儿是新娘他是新郎,虽然不懂成亲是什么意思,可他知道他的新娘必须是易儿。

那一个早上是他最懊恼的事,如果知道易儿会一去不回,他该拼命将筏子拦下,回家求着爹娘分给易儿一些口粮。

这些年他时常想起易儿的笑脸。

离开时她还那么小,笑的那么灿烂,再见时已是一个大姑娘了,而他也长成了一个男人。

如果她幸福,他会默默祝福,可如今她刚成亲就守了寡,余生该有多难!他舍不得。

所以即便接到梨花警告,他还是照样偷偷替易儿干农活。

这一干就是半年。

易儿嘴上不说,心底还是感动的。

嫁给念焕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亲情。

可她过不去心里那坎,梨花待她极好,她怎么能做出让她伤心的事!

这日在田中,午间休息时,易儿看着苗子认真的说:“这些日子谢谢你了,你明天便回去吧。”

苗子甩下手中的汗巾,一声不吭又跑到田里去干活。

易儿追上去拉住他,“我如今是个寡妇,配不上你,也不想耽误你,你去寻个好姑娘娶了吧!”

苗子一脸倔强的说:“我只想要你,我就想对你好。”

“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我做不做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易儿见劝不动他,只好作罢,实际上易儿也有私心。

她劝苗子回去也是在躲避自己的内心,她不知再相处下去会发生什么,斩断一切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可她内心终究不舍,因此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如果当初不是她放念焕离开,是不是他就不会死?婆婆也不会生病,她怎么敢怎么可以接受苗子。

没多久,长期思虑和劳作下,易儿生了场大病。

苗子急,梨花也急。

儿子去了拿走她半条命,如果易儿也跟着去,她还活着做什么?

梨花见易儿日渐枯黄的小脸心疼的直流眼泪,苗子前前后后忙活伺候着,可以说,苗子比念焕做的更像一个儿子,一个丈夫。

在苗子的精心照顾下,易儿身体渐渐好转,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梨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易儿她从小看到大,如今儿子逝去,更是当成了亲生闺女。

如今这种情况她突然意识到不能让自家断了香火,于是萌生了一个想法。

和族里商量,经得同意后她叫来了苗子和易儿。

见婆婆严肃的神色,易儿有些不安,看了眼苗子,苗子一脸茫然。

“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同你们商量。”

梨花望向易儿,缓了缓开口说道:“易儿,你来我家今年过了就是十七年,如今焕儿去了,你就当我的亲闺女吧。好不好?”

易儿跪下,哭着唤了声“娘”,梨花欣慰地连声说,“好,好,好啊。”

“现在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同焕儿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不用再替他守着了。”

“苗子这小伙子不错,这些日子我也看在眼里,他呀待你是真心的。苗子,你愿不愿意入赘,娶易儿为妻?”

“我愿意,愿意。”

苗子慌不迭的点头,他来这里,父母早已知晓,他们只愿自己儿子幸福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可易儿却迟疑着,久久未开口。

梨花知道她的心病,劝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怪自己,可那不关你的事。焕儿啊同他爹一样,呆不住。”

“这都是命,我认了。如今我不想李家断了香火,你同苗子成亲后,生的孩子姓李可好?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

“娘~”易儿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苗子见状也跪下唤了几声娘,说:“我定会像亲儿子一样孝顺您,也会好好待易儿,如果没有做到,天打雷噼。”

自念焕去世后,梨花再也没笑过,如今终于又露出了笑意。

易儿和苗子终于迎来了洞房花烛,这次的花烛燃的格外好看。

苗子握着易儿的手真诚地承诺,“易儿,我会天天对你好,月月对你好,不信的话,你一辈子监督我。”

易儿抿着嘴笑了,苗子看着今天格外漂亮的媳妇呆呆地说:“易儿,我可以亲你吗?”

“你个傻子,这..让我怎么应嘛!羞死人了...”

嘘,细看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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